援,這又是為什麼呢?”
孟子說:“整個天下掉在水裡了,要用‘道’去救援;嫂嫂掉在水裡,用手去拉就可以了——您難道要我用手去救援天下嗎?”
【讀解】
男女授受不親是中國古代禮制中一條微妙的牽涉性心理問題的規定。
由于有這一條規定,當“嫂溺”的時候是否“援之以手”就成了一個令人尴尬的問題了。
想來弗洛依德博士不一定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規定,恐怕也沒有讀到過淳于黨先生與孟子的對話,不然的話,倒正好可以作為一份性心理分析的村料了。
我們既不是博士的學生,當然也沒有辦法來進行這方面加析隻好從淳于髡先生與孟子的精采對白方面來欣賞了。
孟子雖是亞聖,但這淳于髡先生也非常了得,人雖矮小,其貌不揚,但太史公在《史記》裡稱他“滑稽多群,數使諸侯,未嘗屈辱”。
是當時齊國準外交部長級的人物,幽默诙諧的國際名士。
且看他問孟子的問題,出語不凡,神出鬼沒而又直釘本質。
稍有反應不過來,不弄得你尴尬無措,“顧左右而言他”才怪。
但亞聖畢竟是聖人級的高手,群才無礙。
隻需略施機鋒轉語,以“權”釋‘劄”,便出人意表又合于情理地回答了對手的诘難,令人不得不服。
通權達變,智者風範。
而我們在前面的若幹篇章中已經知道,無論是孔子還是孟子都非常重視這種原則性和靈活性相統一的通權達變精神。
孟子曰:“有不虞①之譽,有求全之毀。
”
【注釋】
①虞:預料。
【譯文】
孟子說:“有意料不到的贊譽,也有過分苛求的诋毀。
”
【讀解】
所以要“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
”(《菜根譚》因為毀譽管本身就不一定客觀準确,有時甚至還是黑白混淆,是非颠倒的。
何必因他人對自己贊譽或低毀而亂了自己的心性呢?
當然,說是這麼說,能夠完全無動于衷,超脫于毀譽之外,真正“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的人畢竟是很少的。
一般人總是聽到别人的贊譽就高興,聽到别人的低毀就生氣。
人之常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至少不必太在意,還是我們應該抱有的态度罷。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
”
【譯文】
孟子說:“人的毛病在于喜歡做别人的老師。
”
【讀解】
一語道破古今文人通病。
問題在于,喜歡做别人的老師有什麼不好呢?孔聖人不是“自行束情以上,吾未嘗無誨”嗎?不是“誨人不倦”嗎?我們今天不也大張旗鼓地歡迎大家都去充實教師隊伍,歡迎大家去做“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嗎?
症結在于“好”為人師。
而到底有沒有“病”卻在于是否“能”為人師。
所以“滿罐水不響,半罐水響叮當。
”真正胸有雄兵百萬的人并不急于露才揚己,倒是那些年瓶子醋自以為了不起,動辄喜歡做别人的老師,出言就是教訓别人,一副教師爺的派頭。
其結果是誤人子弟,令人啼笑皆非。
不僅如此,好為人師的人還往往自滿自足,不思深造精進,結果是不但害人,也害自己。
毛病就在于“好”為人師而“不能”。
所以,真正具有真才實學的為人師表者并不在此列。
這是我們應當加以區分的。
不然的話,誰還敢去加入教師的隊伍,去做那“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呢?
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
君子以為猶告也。
”
【譯文】
孟子說:“不孝的情況有三種,其中以沒有後代的罪過為最大.舜沒有禀告父母就娶妻,為的就是怕沒有後代。
所以,君子認為他雖然沒有禀告,但實際上和禀告了一樣。
”
【讀解】
這倒是發現了一個“新大陸”,大舜不是成了婚姻自主的先驅者了嗎?
三種不孝不又到底是哪三種呢?
趙岐《孟子注》補充說:一味順從,見父母有過錯而不勸說,使他們陷入不義之中,這是第一種不孝。
家境貧窮,父母年老,自己卻不去當官吃俸祿來供養父母,這是第二種不孝。
不娶妻生子,斷絕後代,這是第三種不孝。
也就是孟子所說的最大的不孝了。
當今社會,獨身主義流行,那“大不孝”的“無後”之人恐怕正滿街走,而且走得潇灑歡實着哩。
儒家這種“無後”為“大不孝”的思想是不是太陳腐落後而應該被批倒批臭了呢?
問題倒沒有這樣簡單。
從人類綿延發展需要人口再生産的角度和“父母之心,人皆有之”的人性情态來看,“無後”似乎并非沒有罪過。
不然的話,“斷子絕孫”怎麼會成為人們最刻毒的詛咒呢?
想想看,如果人人都抱獨身主義,人人“無後”,用不了百年,人類何在呢?
不可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