輛馬車跟着倒翻,車夫震得從車座上飛出,一頭撞在兩丈外的地方,拖車的馬身子也翻轉,四蹄亂踢,悲嘶不絕。
這一錘的威力實在是駭人聽聞,随後保護顧松年的兩個捕快雖然也有一身很不錯的本領,幾曾見過這種威勢,齊皆驚惶失措,一個更被驚跳的坐騎掀下來。
那個流星錘跟着飛回,拴着的鐵鍊子“嗆啷啷”亂響,一飛七丈,飛上了路旁一株大樹上,一個虬髯大漢的手中。
大漢渾身肌肉凸起,那麼重的流星錘在他的手中竟輕如無物,一接又擲出,他的身子同時離開了那株大叔,随着那個流星錘飛射了出去,飛越長空,飛落在遠遠那邊的山坡上。
兩個捕快看着眼都直了,怔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杜千手這時候也一樣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的左右已隻剩下兩個人,與他分别藏在三輛木頭車子的後面,十二個人死了九個,可是到現在為止,他們甚至還沒有見到敵人的面,同樣的暗器,由不同的方向射來,十二枚暗器射殺了他們九個人,準,狠,勁。
連杜千手這個暗器高手也不能不承認對方的暗器造詣已到了返璞歸真,登峰造極的地步。
可是他仍然有信心,他們三個人若是分頭逃命,最低限度也有一人逃出去,那個人當然又以他的機會最大。
他卻是不能将這三輛木頭車子放下,這樣做非獨對不起他的老朋友,也對不起镖局死去的兄弟,何況這三輛木頭車子載的關系千萬災民的生死!
黃河堤決,數以萬計的人無家可歸,等待救濟,消息傳開,很多地方展開赈災的行動,又以他們那兒的成績最驕人,那除了因為他們那兒特别富庶,有錢的人很多外,還因為他們那兒有一個德高望重,非獨肯出頭,還肯不辭勞苦到處去勸捐,為災民請命的賽孟嘗。
他們一共籌得了二十萬兩銀子。
此去災區雖然不過百裡,平日也頗為安甯,為防萬一,賽孟嘗仍主張走暗镖,盡可能避人耳目。
銀子失去事小,災民等待救濟卻是刻不容緩,這件既有意義,又重的任務便落在鎮遠镖局身上。
镖局的镖頭就是杜千手,一身暗器,據說出神入化,開業以來也從未失過手,他就算不是賽孟嘗的老朋友,除非他堅決拒絕,否則押送的任務還是會落在他身上。
好像他這種血性漢子,當然是絕不會拒絕的,也樂于接納賽孟嘗的建議,挑了镖局裡的十一個好手,将二十萬兩銀子分載在三輛木頭車上,外以麻包袋掩飾,晝夜啟程,趕赴災區。
他們都裝扮成運送雜貨的,一路走來,都不甚惹人注目,第一天,第二天都平安無事,第三天正午,終于出事了。
這個地方并不險,連他們這種老江湖也意料不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出事,而襲擊非獨來的突然,而且淩厲。
對方選擇這個時間也一樣在他們意料之外。
杜千手與兩個身手敏捷的镖師避開了三次暗器的追擊,才能夠躲到木頭車子後面。
暗器呈梭狀,隻有普通女子尾指粗細,兩端尖銳,像這樣的暗器實在不容易使用,隻看這暗器,杜千手便知道對方的暗器造詣隻有在自己之上。
以他目光的銳利,竟然瞧不出對方暗器最後一次出手之後,掠到了什麼地方。
道路在怪石嶙峋的山坡間,到處都是一顆顆的矮樹,急風中矮樹枝葉不住顫動,每一棵矮樹之中仿佛都藏着人,杜千手三人雖然躲在木頭車子後面,仍然一些安全的感覺也沒有。
汗珠從他們的額上冒出來,給風一吹,平添了三分寒意。
那兩個镖師的兵器都在手,一個雙刀,一個三節棍,手臂的青筋都一條條蚯蚓般凸起來,呼吸急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緊張。
杜千手很明白他們的心情,他們跟了他那麼多年,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打擊,倒下的九個人,無一不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镖師,現在竟然連敵人的樣子也沒有看清楚便已被射殺。
手執雙刀的一個突然一咬牙,道,“總镖頭,我出去誘敵現身,你準備暗器将之射殺。
”
“還有我!”用三節棍的接道,“看情形,對方隻有一個人!”
杜千手看着他們,搖頭,手執雙刀的立即道,“隻有這個辦法了。
”
用三節棍的亦道,“我們生死事小,镖局的聲譽前途,還有那萬千等待救濟的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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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千手揮手道,“我們再等等……”
“總镖頭向來當機立斷,若是沒有第二個辦法,還是不要再等了。
”手執雙刀的身形橫移,一面道,“三數之後,我們便一齊撲出去,總镖頭準備好了!”
也不待杜千手答話,他便低聲數起來,杜千手心頭一陣熱血沸騰,雙手扣住了暗器。
三數一過,手執雙刀的立即從木頭車子上滾過,用三節棍的同時撲出。
刺耳已極的暗器破空聲刹那暴響,十八枚暗器從對面的樹射出,分打那兩個镖師,杜千手那刹那亦拔起身子,連珠暗器,向樹那邊射去。
一個人随即一條斑豹也似從樹林中竄出來,竄上了旁邊的一塊巨石上,杜千手射向樹叢的暗器完全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