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向一名老漢刺去,忙蹿上前去奪過大槍,回手一記耳光:“他媽的,沒聽見嗎?誰再殺百姓,軍法處置!”可轉頭再瞧——伊霍二人早混入人群,不見了蹤迹。
文聘深悔殺了那麼多家鄉父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将軍不動麾下的兵也都不敢動。
後面大隊曹軍趕上,曹純、韓浩并辔而馳,見文聘所部停下步伐,厲聲呵斥:“哎呀!愣着幹什麼?追啊!”于是抛下這百名荊州騎,一陣亂槍掀翻糧車,叫嚣着繼續追下去。
長坂坡已成一團亂麻,曹純立功心切,一猛子往前紮,堪堪追了半個時辰,隻覺百姓走卒轉稀,前面赫然出現幾輛馬車和零星騎兵。
一般百姓豈會有馬車?曹純料定不是劉備也是重要人物,緊追不舍,就朝着中間護衛最多的那輛下手。
車子終究跑不過單騎,更何況都是幽州好馬?不多時已追到近前,虎豹騎連連張弓,把護衛的騎兵射翻在地。
有個神箭手繞到側面,照定車夫就是一箭,正中咽喉栽于車下;又有一人輕舒猿臂搶奪缰繩,馬車慢慢停了下來,被虎豹騎圍了個嚴嚴實實。
“什麼人!下來!”衆士兵連聲呵斥,裡面沒有動靜。
“費什麼話!”曹純繞到車前,大槍一挑已将車簾扯去。
見裡面有兩個中年婦人,一個懷裡抱着襁褓,一個左右摟着兩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大人哭孩子叫,低着腦袋都縮成一團了。
曹純原以為車裡有什麼要緊人物,見是幾個婦孺,初始隻覺失望,但細看之下轉而狂喜——當年關羽曾保劉備二夫人栖身許都,曹操立誓不加傷害,那時曹純就是中軍将領,也曾有幸遠遠瞥見過二夫人。
尤其甘氏相貌俊美膚如凝玉,讓人見之難忘。
雖時隔多年,曹純依稀記得,這不就是劉備妻室嗎?
“大耳賊妻小,拿活的!”曹純一聲令下,衆武士猶如虎狼立刻湧上,無奈車篷太窄擠不進去,幾個女人又躲又閃,伸手拽了半天,隻把兩個女孩抓下來;二次動手再拽,又抓住一個婦人,正是夫人糜氏。
車上隻剩甘氏母子,蜷縮在篷子角落裡,已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眼看一個武士躍上車來就要搶她懷中阿鬥,又悲又恨無可奈何,正要撞頭玩命——忽聽一陣大亂,緊跟着眼前銀光閃過,那武士已被一杆銀槍釘死在轼木上。
原來曹純等都圍在車前,冷不防後面來了一騎。
此人槍急馬快,恰似一道白光,耳中隻聞一連串慘叫,好幾名虎豹騎已命喪槍下。
此人單槍匹馬沖入重圍直至車前,如入無人之境;曹純吓得連忙撥馬,連退數步這才舉目觀看。
來者三十多歲,相貌英武三绺墨髯,白盔白甲白戰袍,胯下大白馬,手握亮銀槍。
“趙子龍……”劉備曾在曹操麾下效力四年多,麾下不少人物曹純都識得。
趙雲望着被擒的糜氏母女,冷冷道:“放了我家主母。
”
“好大口氣,就憑你一人嗎?”曹純一擺手,“把他給我拿下!”衆武士刀槍并舉一擁而上。
好個趙子龍,掌中長槍一擺,攻擊恰似暴雨梨花,隻一刹那又有三人中槍落馬,而他卻在這方寸之地遊刃有餘,連毫發都沒傷到。
曹純大駭,更是連連後退——他畢竟是孝廉文士出身,雖統兵得法,武藝卻不出衆,哪敢碰這等人物?
趙雲槍來槍往卻不離馬車左右,轉眼間又取了三人性命,其他人也怕了,不禁也随着後退,包圍圈越來越大。
須知這些兵也非尋常,他們可是曹營最骁勇的虎豹騎啊。
“放了我家主母!”趙雲見敵人退縮,又喊了一聲。
曹純驚得一哆嗦,險些照辦了,但回頭一看,雖然士兵各自追擊已經分散,但周圍至少還有二十多親兵,再觀遠處征塵,史渙帶着一隊兵快殺到了;這才心裡有底,強笑道:“做夢!我勸你束手就擒,若不然亂箭齊發把你和這輛車都射成刺……”話未說完又一陣騷亂,自西面又殺進一員敵将。
曹營虎豹騎誅袁譚、殺蹋頓堪稱戰無不勝,今天丢臉丢大了,兩次叫人單槍匹馬闖進來。
曹純見這員将裝束打扮與趙雲一般無二,不過是虬髯,識得是陳到陳叔至,又一勁敵。
莫看趙雲表面沉着,其實心急如焚,他一人難救兩位主母,尤其少主阿鬥還在車上,若有差失劉備豈不斷了骨血?正無奈間見陳到殺來,忙大喝一聲:“叔至,帶車先走!”曹純一驚,撇下趙雲,領着左右圍堵陳到。
陳到不躲不避,猛然竄上鞍鞽,緊跟着縱身一躍,整個人竟從衆人頭頂而過,直接跳到馬車轼木上。
曹純仰觀頭上還未緩過神來,被陳到的坐騎撞了個四腳朝天,跌下了來。
陳到一手執缰繩,一手握大槍,促動車馬揚長而去,十幾個虎豹騎一擁而上,結果個個铩羽而歸。
曹純摔得盔歪甲斜,槍也撒手了,趴在地上大呼:“追!快追啊!”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趙雲一擺掌中銀槍,又有三四人喪命。
曹純腦子快,見兩個士卒正押着糜氏站在不遠處,一個就地打滾,起身拔出佩劍,架到了糜氏脖子上:“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