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官。
文天祥在四十一歲之時,就已成為政治和軍事之最高統率者。
人表面上看來,再也沒有比此更高之榮譽了,然而這卻不是為了與元軍作戰所賦予之地位,而是在降元使者之身份上,為求形勢地位之對等,所做出的人事任命。
對于文天祥而言,這實在不是件值得喜悅之事,但他還是安慰自己。
“敵将伯顔在元之地位亦為丞相。
隻要彼此地位相當,就能夠進行恰如其分之交涉。
總之,我方絕對不能落于卑躬屈膝之勢。
”
※※※
大約同時,元朝元丞相伯顔将主營駐紮在泉亭山。
此處位于杭州臨安府東北方,而且距離僅僅隻有三十六裡遠。
其時此山并非什麼樣的高山,稱之為丘陵反倒還合适些。
陰曆一月下旬,江南已進入早春,吹拂過原野的春風和北方比起來,簡直是太過甜美溫和了。
“江南的梅花真是出色呀!”
伯顔之贊歎是理所當然的。
剛剛開始綻放的紅梅與白梅開叩滿了整座泉亭山的山麓,看起來就像是披上了一塊紅白色的布匹一樣。
而布匹之上仿佛散落四處之金砂銀砂,則是元軍之胄甲。
天氣好的時候,空缺中會彌漫着一層薄霧,這座彼方大地之上最為富裕繁榮的都市簡直令人屏息。
“不過,話說回來,江南的人心不知是否也如梅花這般地出色呢!”
宋朝朝廷裡的那些重臣們是如何地醜态畢露,伯顔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态度上惟一稱得上出類撥萃的,大概隻有那個名為陸秀夫的男子了吧?可惜并無交談之機會。
前次以議和使者之身份為由而将之斥回,這一次不曉得會派出什麼樣的人物。
“大宋右丞相兼樞密史文天祥求見。
”
聽見了這樣的通傳,伯顔隻動了動眉毛而已。
宋朝之右丞相不是叫做陳宜中嗎?
看來陳宜中多半是光走了。
新任的右丞相光是不逃一點,就足以令人敬佩了。
伯顔在心中想着,同時命人将文天祥帶到自己面前。
元軍之軍紀嚴明、士氣高昂。
這點文天祥不得不加以認同。
然而正因為如此,使得他對常州殺戳的憤慨之情,更加以激昂了起來。
在明确的“儆戒”意圖之下,連老幼婦孺全都殺害之元軍行徑,令文天祥忍不住再度感到發指與嫌惡。
Ⅳ
伯顔今年四十一歲。
換句話說,他和文天祥與陸秀夫同年。
“一點都不像蒙古人。
”
不論是蒙古人、波斯人亦或是中國人,都是如此評斷。
伯顔的身材勻稱挺撥,臉部輪廊相當深,并擁有一副簡直是過度端正之容貌。
不論漢語或波斯語都能夠流利地聽、說、讀、寫。
就身為武将之功績而言,成就更是已故之史天澤遠遠不及的。
但是話說回來,若是論到戰場之上的骁勇及謀略,還是以同僚阿術更勝一籌。
盡管如此,史天澤還是推舉伯顔為代宋總帥,并且得到忽必烈欣喜認同。
因為他确實擁有統領這支由多人種、多民族所組成之百萬大軍之實力。
“徜若是蒙古人之軍隊,那麼總帥就一定是阿術了。
”
忽必烈曾如此評論。
此時伯顔之左右坐滿了元軍之最高将領。
雖然阿術并不在場,但是尚有阿達海、唆都、呂文煥以及範文虎等人。
文天祥獨自一人在敵将的圍繞之下就座,并且坦然地環視着對方。
其視線在一點停頓了下來。
他的視線停留在呂文煥之身上。
文天祥毫無懼意的堂堂開口。
“呂将軍,自父祖以來蒙受大宋皇恩浩蕩的你,竟然恬不知恥在此向元稱臣?”
“……我之所以降元都是為賈似道所害。
”
“奸臣賈似道早就被誅殺了,所以說,你再也沒有背叛朝廷的借口了,不是嗎?”
“晚了三年……不、是兩年。
”
呂文煥的呻吟仿佛正滲着鮮血一般。
其實呂文煥大有怨恨宋朝朝廷之權利。
他曾經連續五年在元軍的猛烈攻擊之下死守襄陽城,如此之英勇戰績,連身為敵方之元軍都感歎不已。
直到糧盡援絕開城投降之時,呂文煥還提出了不準殺害兵民之條件,要求元軍遵守約定。
不論如何地盡忠效力都不會得到回報,了解到這一點之時,呂文煥在氣力化成了嘹亮的聲音。
“文狀元,你的忠誠是得不到回報的。
如今大宋之國運已盡,以你之才識,一定會受到天朝(元)之重用與禮遇的。
”
“真是不巧,我從未想過任何的報酬。
”
文天祥的回答令呂文煥詞窮。
呂文煥重新審視着文天祥。
文天祥遠比呂文煥年輕得多。
雖然是個狀元,卻從未接觸過國政相關之機要大事,更别說是在戰場上與大敵一較智勇高下。
說起來,他不過是個經驗不足的文人,是個隻知高唱空論卻不知現實嚴酷之黃口小兒。
話雖如此,呂文煥在文天祥面前卻感到退縮。
此時伯顔開口了,他感覺自己不能不拉呂文煥一把。
“文狀元,呂将軍的本意也是為你着想。
連我都為你感到可惜。
你何不投降天朝,投靠我方呢?”
“也行,隻要你能辦到三個條件。
”
“哦,什麼條件?”
“第一、火能在水裡燃燒。
第二、長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