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令人難以想像的無限财富就能盡數收歸到自己的皇宮之内,而這一天就在眼前。
除了财富之外,忽必烈亦極度地渴求人才。
為了統治這巨大的帝國,負責維持政府機構運作之官僚體系是必要存在的,而宋朝正是提供這類人才之最重要來源。
忽必烈雖然身為蒙古人,但是對于自己族人之看法卻極為冷靜客觀。
蒙古人忠誠、精悍而且單純,作為一個戰士毫無疑問肯定極為出色,但是卻不适合成為官僚。
忽必烈之祖父成吉思汗在創建帝國之初,為了制定各項制度,也延用了契丹出身之耶律禁材。
到目前為止,一路輔佐忽必烈走來之漢人重臣,說來有劉秉忠與史天澤二位。
劉秉忠曾經出家為僧,法名子聰,經舉薦而得忽必烈之重用,參與各項政治機要。
後來還俗,受封為光祿大夫·太保,建議改國号為“大元”、年号“中統”,并主持大都築城、制定官制、訂定紙币為流通貨币等等,宛如實際上之宰相般地功績顯赫。
史天澤自父親以來,皆出身将門,骁勇善戰且精于兵法,年紀輕輕就成為河北地方之大諸候。
他看中忽必烈之大器,在其不遇之年代從不吝于提出援助。
因此在忽必烈即位之後,便受封為中書右丞相,對于中國之征服與統治有着極大之貢獻。
在這一年當中,忽必烈相繼失去了宛如左右手般,極為信賴的劉秉忠與史天澤。
史天澤去世之時享年七十四歲,即使是現代都可算是相當的高齡。
然而由于史天澤在死前,一直都處于國政及軍事的第一線,并且經常對年少之君主提出珍貴建言,因此失去這位大臣對于忽必烈而言,實在是極為痛切之打擊。
求才若渴的忽必烈,甚至從其弟手中将重要大将奪取過來。
其弟旭烈兀汗于征服波期成功之時,曾派遣手下信賴的部将伯顔為使者,前往朝見哥哥忽必烈。
初次見到伯顔的忽必烈,立刻被這位容貌、涵養、政治手腕、軍事能力等等各方面均完美無瑕的伯顔所深深吸引,并且就此将他納入自己手下,再沒讓他回過波斯。
忽必烈還将宰相安童之妹嫁予伯顔為妻,年僅三十就賜予他光祿大夫·中書左丞相之地位,命他叙任宰相之職。
因此在史天澤亡故之際,伯顔自然順理成章地成為元方軍事行動之最高指揮官。
身在波斯的旭烈兀對于重臣為兄奪取之事雖然無法釋懷,但是忽必烈卻絲毫無予理會。
“至世祖時,用兵已四十餘年。
世祖即位,又攻讨三十餘年。
自主用兵,未有如是久者。
”
清代史學家趙翼在《二十二史創記》之中寫下了這麼一段文字。
其中“用兵”二字,所指的并非是受到攻擊所做出之防禦行為,而是為了擴張領土而向他國發動之侵略行為。
自建國以來,曆經七十餘年仍為了擴充版圖而不斷發動對外征戰之王朝,在中國曆史之中,幾乎找不到類似的例子。
而事實也的确如史書所雲。
元軍曾在幾年之前對日本出兵,短暫地予以痛擊,後來因暴風雨之故而撤兵。
或許是對宋征戰尚未結束,并無認真攻占日本之想法,所以隻到這樣的程度就收手了。
倘若他日征服宋朝之後,日本再不改其親宋反元之态度,下次絕對會慎重地投入重兵予以懲戒。
話題再回到宋。
史天澤老早就道出了征宋之最大因難點。
“江南是水鄉澤國。
”
江南地帶遍布着無數的大小河川、湖泊、水道、運河,而且水田面積亦相當廣闊。
想要以龐大的騎兵隊來征服這片土地,幾乎可說是不可能之事。
回顧過去之匈奴或是女真,這些堪稱精強無比的北方騎馬民族,哪個不是打算将這片土地踩爛在馬蹄之下,然而卻從來都沒有人成功過。
靠馬是不行的,連步兵都不見得有效。
一定要擁有能夠操控大大小小船隻,以及乘着船隻移動之水軍才行。
宋朝在水軍方面的實力遙遙地領先蒙古。
不論是士兵的熟練度、戰術的洗練度、水路的相關知識、以至于造船的技巧,蒙古都遠遠落後,難以追上。
直到花了五年工夫将襄陽攻陷,得到呂文煥及其部下之投誠,蒙古總算才具備足以和宋朝水軍抗衡之能力。
元朝至元十一年(公元一二七四年)六月十五日,忽必烈頒下了最後一道對宋宣戰之诏書,百萬大軍于是動身從水陸兩面南下。
“平民百姓無罪。
我軍将士可妄加殺害。
”
诏書至此結束。
忽必烈希望在盡可能不流血的情況之下,吞并南宋所有的國土。
從那時起,曆經一年半之時間,元軍終于迫近杭州臨安府,而宋之降服就在眼前。
從西域之沙漠以至于江南之渥土,終将歸于單一權力之下而并成一體。
一旦實現的話,就是從唐代最盛世以來,五百餘年未曾出現過之第一回。
“地上之财富與人才,一切都将盡悉集中于這片土地之内。
因此,朕特将此地命名‘大都’。
”
河北的平原上,于是在人為建設之下出現了一座巨大都市。
這座都市象征着忽必烈之夢想即将實現。
勝者之美酒與敗者之血淚,早已交織混合地溢滿在忽必烈的酒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