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好不容易終于可以借由海路通往南方,并且和二王一行會合了。
找尋船隻雖然花費了十來天,但是在這段期間裡,文天祥等人也總算得以好好地吃、好好地睡,一解先前充滿着艱辛困苦的旅途疲勞。
“再也沒有比這十日的休息更值得感謝的事情了”,文天祥感歎地叙說心情。
三月二十一日,衆人搭上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船隻航向通州。
“就從現在開始,就從現在開始。
”
文天樣喃喃說道。
那口氣既熱切又樂觀。
他的心中早已熊熊燃燒着複興二王宋室之希望。
“真是奇妙的人啊!”
對于文天祥擁有無限敬意和好感的金應如此想道。
雖然有過一時的失望與氣餒,但是文天祥似乎從來不會絕望。
抵達通州,受到知事楊思複之歡迎款待,接下來就等大船出港的日子到來。
閏三月五日早晨。
強烈的風寒擊倒了金應。
就在他察覺到不适的當下,忽然一陣暈眩狂襲而來,令他踉跄了幾步,接着便連身體的平衡也維持不住地倒卧在地。
視線變得灰暗,着急地喊叫着的文天祥之聲音也急速遠離。
連續九十日以來的逃亡旅途之艱辛,似乎在金應的身上造成了超乎他自己想像的嚴重傷害。
盡管文天祥和劉洙二人拼命了照顧,閏三月十日,金應終究在高燒不退的情況之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的名字被記載于《宋史·卷四百五十四·忠義傳九》,并且一直流傳至今。
抱着金應的遺體,文天祥像個孩子般地嚎啕大哭。
對于文天祥而言,金應不止是單純的部下而已,更是寄托着深厚信賴之友人。
杜浒為行動之人,并非文事人才,因此文天祥之秘書輔佐惟有金應,别無他人。
在劉洙及杜浒的安慰與鼓勵之下,文天祥為金應舉行葬禮。
由于仍在旅途之中,所以一切都極為簡單樸素。
文天祥還作了首詩以表對亡友之感謝。
“通州一丘土,相望淚如傾。
明朝吾渡海,汝魄在他鄉……”
處理完金應喪事的數日之後,文天祥改乘大船,從長江河日出海向南前進。
這一次陪伴在他身旁的隻剩下社浒、劉洙、呂武、張慶、夏仲、鄒捷六名。
文天祥再也禁不起失去任何一人。
Ⅴ
正當文天祥經曆着艱辛重重的旅程之時,南方二王之處境也并不安樂。
雖然在婺州有陳宜中和劉聲伯一行的加入,但是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仙們便繼續向溫州前進。
大家都心知肚明,待範文虎将兵力重整之後,一定會再度追來。
為了擺脫騎兵之追擊,一行人選擇了險峻的山問道路。
放棄馬匹徒步而行,沿着樹葉茂密的林間出路步行前進。
楊亮節背着益王,陸秀夫背着廣王。
楊淑妃則由富女們牽着手,并從背後推拉着步行。
陳宜中和劉聲伯也邊喘邊走。
帶頭領路的是一個叫做林琦的人。
他原本就是此地土生土長之人,對于地形相當了解,所以由他來指引一行人前往溫州之路。
在第上天接近傍晚的時刻,後方出現了叫喊,同時飛來了好幾支箭,有的刺中了樹幹,有的插入了地面。
數百名元兵追蹤而至。
張世傑忽然記起了帶頭指揮的那個男人的臉。
“那家夥不是張全嗎?”
張全就是在常州等待救援卻在陣前逃亡的那名男子。
那個時候他舍棄了文天祥交托于他的義勇軍逃逸無蹤,以緻義勇軍全軍覆沒。
後來張全向元軍投降,并且被置于範文虎之麾下。
現在他就是奉着範文虎之令,指揮元軍之先鋒部隊前來緝拿二王。
“可惡的家夥,居然不要臉地成為侵略者的走狗,還來拘捕自己的舊主!”
憤恨不已的張世傑轉過身去,打算沖入元軍之中殺個痛快,但是卻為陸秀夫制止。
“張全那種小人,隻要宋朝能夠成功地複興,什麼時候都能夠加以誅殺。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守護二王抵達溫州。
”
如果不能到達溫州的話,就無法從海路集結各路同志。
像這般地在山中逞強示勇根本毫無意義。
這樣的道理,性格剛烈的張世傑完全能夠理解,于是便守在隊伍的最後面,保護衆人前進。
逃的一方拼命,迫在後面的張全也拼着命。
因為元軍貼出了告示,隻要擒得二王,就能因功封賞為!萬戶侯。
張全可不打算永遠地屈居于範文虎麾下。
一心一意追捕着獵物的張全,根本想像不到自己正被什麼人給盯住了。
他攀着樹木及藤蔓爬上了斷崖上的小徑。
遠遠的山下似乎傳來了溪流般的水聲。
前方隐約可見二王一行之士兵胄甲及宮女服飾所閃耀出來的光芒。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後方之動态。
忽然之間。
一條黑影劃破風中從張全的頭頂落下。
接下來,隻聽到一聲長長的慘叫,張全和黑影便糾纏在一起跌落至溪流之中。
張全的部下慌慌張張地停止對二王之追逐,轉而搜尋掉入溪中的主将。
好不容易沿着斷崖之小徑下到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