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利上尉的生命僅有6小時就結束了。
這是發生在宇宙曆788年7月19日的事情。
21歲的楊在11時25分接受從中尉晉升為上尉的命令,16時30分收到晉升為少校的命令,上尉的在任期間僅有2萬1千9百秒,是自由行星同盟軍建軍以來最短的記錄。
“希望以貴官的努力,能夠同時刷新少校在任的最短記錄,請加油。
”
國防委員會人事局長克洛普那氏擺出滿臉的笑容,用多肉而潮濕的手掌抓住楊的手大力地甩動着。
你當然笑得出來,拼命的人又不是你。
楊沒把這句話說出口,但他在心中惡毒的咒着。
他,楊威利,才剛從艾爾·法西爾救出了3百萬名平民歸來啊。
“上尉嗎……”
楊并不認為自己是對地位或階級非常執着的人,事實他也的确不是。
但是,對這個隻經曆6個小時的上尉這個地位,他覺得有些奇妙的喜愛心情。
如果在這個地位上待上一年兩年的話,一定會漸漸的開始讨厭吧,但僅有6個小時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讨厭,這都是由于生還者不得連升兩級的這種非明文規定所帶來的奇妙處置。
上尉這個階級,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來說,僅僅隻是服役年代之中會體驗的一個通過點而已,但是,對于從士兵往上升的軍人來說,可能是一生軍曆的終點。
“老上尉”這個普通名詞之所以存在,是由于經常有即将退役的軍人,“鑒于以往累積的功績”由中尉升上來,這種例子相當多的緣故。
“不過,上校,你真是非常幸運的人,一定是誕生在令人羨慕之星下的人呢。
”
克洛普那氏的聲音,雖然隻有一點點,但交雜着施舍恩典的語韻。
建國之父亞雷·海尼森21歲的時候,無地位無官銜,被送到流刑星,在酷寒的環境下,被強制從事勞動。
和這種境遇相比較,楊的今天,簡直就像是在陽光浴室中享受溫暖陽光似的舒适。
一想起先人的勞苦,不禁對自己現在的幸福,從心底深處升上一股感謝的心情……
“才怪呢!”
在内心,楊就用這一句,把通俗的道德論踢到九霄雲外去了。
被敬愛的亞雷·海尼森親自訓示的話還沒什麼話可說,現在處于比楊更優越而且幸福的立場的人,根本沒有義務被他們說教。
不過幸好,和克洛普那氏的會面在很短的時間内就結束了。
楊威利少校,接受新的命令和階級章後,退了出去。
“短期間内大概不會有大規模的戰鬥,好好地享受暫時的休假吧。
”
人事局長賜下的恩訓。
戰争的确已經持續一世紀以上了,但并不是一天也不停的持續在戰鬥着。
一天的戰鬥,要花上一百天去準備:軍隊要進行編制、士兵要加以訓練、指揮官的人事要去安排、軍需物資要生産、輸送、并保存起來。
戰争是一種無法和再生産相連結的巨大消費系統,無限制地将人命和物資不停地投入死與破壞之黑洞中的無建設性經濟行為。
雖然是沒有建設性,但是像楊這樣,以此為職業的人們,在全宇宙中有着好幾億人,他們隻要一人喝上一杯咖啡,就會産生莫大的經濟效果。
“到頭來隻會肥了費沙而已嗎,真是的……”
交易商人的行星費沙其實也并沒有那麼惡辣,隻是帝國和同盟太笨了而已吧?楊不加入這些愚者之列,并且對于其他愚者,确保了與其相對的優越,才會達到少校這個地位。
收下命令退了出去後,發現他已置身于距離休息的真正意義最遙遠的狀況。
當事人本身也望之卻步的贊賞,如同豪雨一般的傾盤而下。
“一直到成功之前,幾乎沒有人是站在我這邊的呢。
”
靜靜的,楊回顧了才發生沒多久的過去。
在接受逃出艾爾·法西爾之行的指揮任務時,他簡直是沐浴在非難和批判的集中炮火之下,别說是救世主,他在平民的眼中,隻被視為舍棄平民的丢臉軍隊的代表而已。
要是靜靜地不說話的話,被說成是“靠不住的小毛頭”,為了要讓市民安心拍胸膛保證的話,又會被以“沒有任何實績,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的無聊理由罵得半死。
隻有一位,不記得名字也不記得她長像的,十三、四歲的少女,支持并激勵他。
當抵達行星海尼森時,披着人類外皮的大群邪氣蜂擁而至,楊像是置身于狂騷之宴的正中央。
叫楊威利的這條新手帕,就像在老式洗衣機的漩渦似的騷動中,或沉或浮地攪動着。
和軍部的宣傳部門有很密切關系的某立體電視台,做出了個非常過份的企劃。
“能出面和林奇夫人在立體TV對談如何?60分鐘的節目,演出費提高到一萬元,并且配合每百分之一的收視率,還有外加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