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察士邸。
邸宅的老主人親自送他到玄關,但最初帶領楊到圖書室的17、8歲的,綁馬尾的少女還是送他到門外,說是因為要把門關上的緣故,因此楊也沒有做不必要的自我陶醉。
手把着門扉的少女,忽然改變表情問道:
“你在調查布魯斯·阿修比的事嗎?”
“是的,就是這麼回事。
他不是羅察士提督的好朋友嗎?”
“你說布魯斯·阿修比是祖父的好朋友?别開玩笑,那個男人偷走了我祖父的武勳啊!”
對默默回視的楊的臉,少女毅然地反瞪回去。
眼角和鼻子的線條,還留有亞爾夫烈特·羅察士遺傳的影子。
“盜賊也有許多不同的種類。
其中有偷取國家的,也有偷他人之妻子,而其中最差勁的家夥,莫過于偷取他人功績的人了,你不認為如此嗎?”
“我贊成,以一般而言。
”
對楊的回答,少女并不滿意。
兩眼中,充滿夏日太陽般的光輝,這位羅察士家的第三代的少女,瞪着眼前看似軟弱的青年軍官。
這真是相當有對抗心啊,楊在心中如此品評着。
“阿修比提督沒辦法對你的責難提出任何的反辯,因此,這個……我就是盡可能的,希望能把各種的小意見收集起來……”
“你倒真是會挑對自己有利的說法嘛。
”
“對不起。
”
楊的臉紅了起來,這種态度使少女的表情軟化了。
“你也用不着道歉啊,是我說得太嚴厲了,所以你隻要從鼻子發出冷笑就可以了。
這種不負責的意見全部一一聽進耳的話,腦細胞會破裂的。
”
“我會小心的。
”
“好奇特的人啊,你這個人。
”
由于是率直的評語,所以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那麼,你所說的話,是有什麼根據嗎?”
反正已經被認為是怪人,就沒什麼顧忌,試着問問看,但少女的表情又再度變化。
“這個嘛……是你的工作不是嗎?自己去調查如何?憲兵先生。
”
留下苛刻的諷刺,門緊緊的關上,把孤獨的憲兵摒棄在羅察士邸之外。
至少該稱呼我“偵探先生”嘛,在楊的腦海中,隻有這個毫無意義的念頭。
——IV——
進了房間,亞列克斯·卡介倫對坐在書桌後發呆的學弟問道:
“怎樣,知道什麼了嗎?”
“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事。
”
楊不高興地回答。
午餐的魚和薯片還剩下一半左右,奶茶則是第3杯了。
雖然是想判斷出頭和胃到底哪一個應該優先,但似乎哪一個都沒辦法決定。
把手裡的檔案放回架子上,卡介倫似乎對學弟的貧弱午餐已經受不了似的搖搖頭。
“似乎沒有什麼食欲嘛,不補充些體力加加油不行啊。
”
“光是補充體力也沒有用啊,如果不能使腦細胞活性化的話。
”
“我想在你清醒的時候,腦細胞就已經夠活潑了才對。
”
“很少有清醒的時候。
”
“想用這個當借口推卸責任的話,你就大錯特錯了。
”
像是已經先讀了楊的下3手棋似的,卡介倫如此諷刺着。
楊摘下黑扁帽,單手抓抓頭發。
這個作業,似乎怎樣都無法引起探索曆史的那種“知”的興奮感。
自由行星同盟非常尊重曆史,重視先人的功業。
過去任何國家都是這樣的,偉人的美談,常被當權者利用來增幅國家意識的涵養。
“學習祖先偉大的曆史,提高身為國民的自覺!”這種呼聲,經常出自沒有身為公仆的自覺的當權者,以及他們的僚屬們的口中。
這些人,幾乎從不會說:“正視眼前的事實吧”這種話,對他們來說,必要的隻是便于讓他利用的教訓話而已,并非事實或學問上的真實。
“不知道無名的士兵們,對阿修比提督的批評怎樣呢?”
“這當然是指責居多啦。
但是,一将成名萬骨枯這是人類社會永遠的真理,也不能光是責備阿修比提督。
”
“我并沒有責備他的意思。
”
我可沒有這麼了不起,楊沒有說出口。
雖然不情不願,但既然已經當了軍人的話,就應該考慮什麼是軍人該做的,這也許就是無可奈何吧。
但是,如果說是“無可奈何”的話,就應該在這裡停止不再往下想了,萬骨對自己的犧牲會怎麼想?死者們能夠相信,自己的死的确是有意義和價值嗎?看着站在萬骨上的一将的雄姿,失去死者的遺族們,能夠接受這個現實嗎?如果有人能使他們接受的話,這個人物大概會被稱為名将吧,但是,這種情況下,這種“了解”是否是和“錯覺”或“欺瞞”是同義語呢?看到越考慮越陷入苦惱中的楊,卡介倫笑了起來。
“不必勉強找出結論。
即使找出結論,也不知道能不能發表出來呢。
”
“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又要我做些什麼呢!”
“研究人生啊。
”
說完之後,卡介倫好象對自己本身的玩笑感到失望似的,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些什麼,在自己的書桌後坐下。
和楊的書桌完全不一樣的整齊書桌,對卡介倫的事務處理能力來說,這是正如字面意義的最前線。
“總而言之,隻吃這麼貧乏的食物,到哪一天倒下來的話,我的管理能力會被追究的。
我看得讓你吃點像人吃的食物才行,高興地期待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