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在同盟軍中,也能見到階級社會的相克現象,帝國軍那就可不必說了。
在這個耶柯尼亞俘虜收容所,如果在這位叫坎菲希拉上校的老人手下,能維持住完全的秩序的話,會是相當奇異,并且耐人尋味的事。
但話又說回來,雖然是帝國軍的士兵,但也和同盟軍的士兵一樣,都是人類的子孫。
也許是宇宙船的戰鬥,沒有直接看到敵人流出的鮮血,所以才下得了手,如果能看到對方的長像、臉上的表情,再想像這個對方背後存在的人生和家庭,也許會殺不下手也說不定。
這樣想的話,也許可說是在說從事肉搏戰的士兵們的壞話,并且,以個人程序的情緒化反戰意識來揣度戰争的全貌是非常危險的也說不定。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将最單純樸實的疑問置諸腦後的話,會染上美化戰争的國家至上主義的毒素,果然還是去忘記“我和他沒怨沒仇,為什麼非互相殘殺不可”這個疑問比較好。
楊的思維,常常呈螺旋狀回旋,不會直接到達結論。
真是壞習慣,想歸這麼想,但似乎也沒必要要到了現在才改變,楊也隻有苦笑。
——III——
楊威利見到俘虜傘兵自治委員會負責人坎菲希拉上校,是在晚餐後的事。
面對到自己的房間來訪問的年輕參事官,71歲的坎菲希拉仍舊坐在椅上。
坎菲希拉上校大人看着楊的臉,似乎在考慮着是否該脫下沉默之铠,最後他終于開口了,緩慢清晰的帝國公用語,從老貴族口中流出。
“我是坎菲希拉,克裡斯多弗·馮·坎菲希拉,已經聽過了吧。
”
姑且算及格吧。
雖然好像是位擺架子的老人,但楊卻不覺得有什麼不高興。
銀河帝國的貴族,又是20幾歲就當上上校的人物,如果太卑屈的話,反而令人覺得奇怪。
“今後要請您多幫忙了。
”
用差勁的帝國公用語,楊照本宣科的打了千篇一律的招呼,坎菲希拉上校,用熟練的同盟公用語回答:
“我才是要請你多照顧,聽說是艾爾·法西爾的英雄是吧。
”
楊突然非常洩氣。
“艾爾·法西爾的英雄”這個虛名,可能一輩子都會跟着楊了吧?既然是這樣的話,有必要找出和這個虛名相處、共存的方法來才行。
要淡然的承受這個虛名,楊的修行似乎還嫌不足。
“此地的生活覺得如何?”
不是用差勁的帝國公用語詢問,回答仍然是熟練的同盟公用語。
“再怎麼說享受的欲望是不會有止境的,所以就是這麼回事吧。
”
到了這種年齡,欲望也沒那麼大了,一面這麼說,一面笑了起來。
等笑聲稍止,表情又恢複帶着苦澀的敏銳。
“隻不過,倒是在知的好奇心方面,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自從我住地之後的事……”
住進來,這種表現方法,楊不覺得有什麼很奇怪。
“住進來之後,一直希望能弄清楚,調查它的來龍去脈,就是吉克麥斯達提督亡命的真相,也許會拜托你幫忙調查這些資料。
”
楊的黑眼睛裡發出感興趣的光芒。
“這位叫吉克麥斯達提督的人,是上校的知已嗎?”
“如果還活着的話已經106歲了。
他的亡命是在60年前啊,和我有一世代的差距了。
”
“那麼是曾經見過吉克麥斯達提督喽。
”
“沒有直接見過。
”
這麼回答的老貴族的表情,刺激了楊的想象力。
雖然同是遠離祖國、置身異邦之人,但亡命者和俘虜的心情當然不會相同,隻不過,坎菲希拉的表情,似乎有什麼超乎這個問題的某種理由。
“還有一件我感興趣的,就是米夏爾先提督的暗殺事件,這件事是在我住進這裡後發生的事件。
米夏爾先提督是我直接的知已,我希望弄清楚為什麼他會被殺。
”
帝國曆442年,換句話說,就是宇宙曆751年,距離現在37年以前,第2次迪亞馬特會戰的6年後。
銀河帝國政府軍務省的高官――米夏爾先提督的這個人物被暗殺了,兇手最後還是沒抓到,事件陷入了迷宮的最深處。
不過,在銀河帝國,和皇族、貴族、軍方高官有關的犯罪案件,發表真相的案例并不少,為了維持社會秩序,進行有關的犯罪調查,公開發表犯人的身份以及動機,但是這個發表的真相是否正确,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告訴你“這就是真相了。
”的話,是沒有辦法再繼續追查下去了。
“吉克麥斯達提督的亡命和米夏爾先提督的暗殺。
我已經年過70了,我希望能知道這兩件事件的真相之後再進棺材。
有時我也想試着去調查或推理,但還是不夠完全。
”
“在上校進了這裡之後的事,其他還有什麼感興趣的嗎?”
“除了米夏爾先提督的事之外,其他帝國内發生的什麼事,都與我無關。
我在此地停留的時間,早就超過了我身為帝國貴族所渡過的歲月了,隻是,由于和我沒有直接的利害關系,反而會覺得被惹起好奇心。
”
“似乎是很有意思的事呢。
”
楊陷入思考中,在這種不适合陷入思考的場所和場合的地方。
“能否把情形詳細的告訴我呢?我會幫忙的,我也覺得能知道真相的話該有多好。
”
“真的想知道嗎?”
坎菲希拉上校的視線,審視着楊的表情。
他的鑒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