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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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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主人高很多,但那天引人注目的還是峽谷守護者。

    培提爾收起所有的玩笑,莊重地傾聽羅伊斯依次引見麾下騎士,随後方才緻意,“大人們,歡迎造訪鷹巢城。

    這位是柯蒙學士,想必大家都認識。

    奈斯特大人,您還記得我的庶出女兒阿蓮嗎?” “當然記得。

    ”奈斯特。

    羅伊斯男爵脖子粗壯,胸膛厚實,秃了頭,胡子裡已有白絲,目光則顯得很嚴峻。

    他将頭低了半寸,算是緻意。

     輪到珊莎屈膝為禮時,她是如此恐懼,以至于說不出話來。

    培提爾忙伸手相扶,“親愛的·麻煩你,快把勞勃大人帶來大廳會客吧。

    ” “是,父親。

    ”她的聲音細薄而不自然。

    這是騙子的聲音,她一邊急匆匆奔下階梯,穿過走廊去明月塔,心裡一邊想,這是罪犯的聲音。

     公爵的卧室中,吉思爾與瑪迪正竭力幫勞勃·艾林穿褲子。

    鷹巢城公爵又在哭鬧,眼睛紅腫,眉毛糾結,鼻子邋遢,一個鼻孔底下懸了條長長的、閃光的鼻涕蟲,他還再度把嘴唇咬破了。

    這樣的他,可不能讓奈斯特大人見到,珊莎絕望地想。

    “吉思爾,把臉盆端來,”她邊吩咐邊一把提起男孩,“我的乖羅賓,昨晚又沒睡好嗎?” “沒有啊,”公爵抽抽鼻子,“根本就沒睡着,阿蓮。

    他又在唱歌,而我的門被鎖住了。

    我要他們放我出去,卻無人答應。

    他們把我鎖在房間裡面!” “他們真是一群壞人。

    ”她将毛巾放進溫水裡,開始清洗他的臉……輕輕地,噢,輕輕地。

    如果你稍微刺激到勞勃,他便會開始痙攣,然後今天就全完了。

    這男孩實在是脆弱,就年齡而言也長得太小,他已經八歲,珊莎卻覺得他還沒五歲小孩的身材。

     勞勃又開始咬嘴唇,“我要和你睡。

    ” 我知道。

    乖羅賓從前總愛爬進母親的被窩,直到萊莎夫人成婚後方才停止,而自慘案發生以來,他開始每晚在城堡裡遊蕩,尋找其他人的床鋪,其中最喜歡的便是珊莎的床……因此她拜托羅索·布倫爵士每晚鎖上公爵的房門。

    其實,她并不太在意和小孩睡在一起,隻要他不來捏她的乳頭并且每每尿床的話。

     “奈斯特·羅伊斯大人從月門堡上來見您。

    ”珊莎邊擦他的鼻子邊說。

     “我才不想見他!”男孩回答,“我想聽故事,飛翼騎士的故事。

    ” “會講的,”珊莎保證,“您會過奈斯特大人之後我就講。

    ” “奈斯特大人臉上有胎記,”他蠕動着說。

    勞勃害怕臉上有胎記的人。

    “媽媽說他是頭笨牛。

    ” “我可憐的乖羅賓,”珊莎幫他撫順頭發,“您很想念她,我明白。

    培提爾大人也想念着她,他和您一樣愛她。

    ”這是個謊言,善意的謊言,因為培提爾隻愛她去世的母親,将萊莎夫人推出月門之前,他親口承認過。

    她發了瘋,神志錯亂,她謀害過自己的夫君大人,若非培提爾相救,她還會謀害我。

     但這些都沒必要讓勞勃知道,他隻是個深深依賴着母親的、病恹恹的小男孩。

    “好啦,”珊莎道,“您現在看起來有領主老爺的氣勢了。

    瑪迪,把披風拿來。

    ”那是件柔軟漂亮的天藍色羔羊毛厚披風,正好與奶油色外套相配,她用新月形狀的銀胸針将披風别在他肩膀,然後執起男駭的手。

    在她的打點下,勞勃終于變得溫馴了。

     慘案發生之後,大廳就沒開啟過,如今走進去,有股令珊莎不寒而栗的氣息。

    這間颀的廳堂富麗輝煌,可她就是無法喜歡上它,因為整體色調是那麼蒼白冷淡。

    纖細的梁柱猶如枯骨,而乳白大理石中的藍紋好比老太婆肌膚上的血管,陰影則在每個角落與罅隙裡舞蹈。

    他們的腳步聲空洞地回蕩,呼嘯的山風拍打着月門。

    别看那裡,她告訴自己,否則我就會像勞勃一樣痙攣了。

     在瑪迪的幫助下,珊莎把勞勃扶到魚梁木王座上坐定,下面墊了厚墊子,然後傳話要客人們進來。

    大廳末端,兩個穿天藍色披風的守衛打開大門,培提爾指引衆人踏着那如枯骨般蒼白的梁柱間鋪設的長長藍地毯前進。

     男孩用尖利的聲音問候奈斯特大人,沒有提到他的胎記。

    當大總管問起他母親的情況時,勞勃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馬瑞裡安害了我母親,他把她從月門上推下去了。

    ” “大人,此事可是您親眼目睹?”馬文·貝爾摩爵士提問,他是名瘦騎士,生了個生姜頭,在被培提爾用羅索·布倫爵士頂掉以前,作過鷹巢城侍衛隊長。

     “阿蓮看見了,”男孩答道,“我的繼父大人也看見了。

    ” 聽罷此言,奈斯特男爵朝她望過來,艾爾拔爵士、馬文爵士和柯蒙學士等人也齊刷刷地扭頭。

    她是我姨媽卻想加害我,珊莎心想,她把我拖到月門前,要将我推下去。

    我又不想吻培提爾,隻是在雪地裡搭城堡而已。

    她抱緊自己,以免發抖。

     “請諒解,大人們,”培提爾·貝裡席輕聲說,“那天之後,我女兒一直做噩夢,如今要她親口陳述,實在太為難了。

    ”他走到珊莎身邊,将手掌溫柔地擱在她肩膀上。

    “我知道這很難,阿蓮,但我們的朋友需要了解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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