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冷了,您感覺不到嗎?太陽落坡之前,至少得走到雪山堡。
”
“風吹得厲害?”阿蓮問她。
“是的……越來越厲害,入夜後就别提了。
”米亞掃開一髻垂下的黑發。
“若他繼續拖延,我們都會被困在山上,冬天時隻好你吃我我吃你了。
”
阿蓮不知該如何答複,幸運的是,勞勃·艾林正好在此刻趕到。
小公爵穿上天藍色天鵝絨外衣,戴起藍寶石金項鍊,披着白熊皮鬥篷。
他的侍從一人牽鬥篷一角,以防拖到地上。
柯蒙師傅穿鑲松鼠皮的老舊灰鬥篷跟在後面,吉思爾與瑪迪也離得不遠。
他感覺到寒風撲面,頓時恐懼起來,然而有泰倫斯和蓋爾斯押陣,他沒法逃走。
“大人,”米亞道,“請您和我一起下山吧。
”
你太唐突了,阿蓮心想,你應該微笑着哄他,告訴他他有多麼強壯勇敢。
“我要阿蓮,”勞勃公爵說,“我隻和她一起走。
”
“籃子可以裝三人呀。
”
“我隻要阿蓮。
你太臭了,跟騾子一樣難聞。
”
“遵命。
”米亞面無表情地回答。
除了堅固的橡木籃,還有的籃子用柳條編織,它們都比阿蓮的個頭還高,邊緣以鐵箍箍着黑棕色枝條。
即便如此,當她抱勞勃進去時,心裡依舊惴惴不安。
等側門關閉,左右便隻剩木頭,隻能看頭頂了。
再好不過,她告訴自己,我們沒法往下面張望。
下面除了空氣還是空氣,六百尺的空氣。
片刻間,她不禁荒謬地計算起姨媽到底需要墜落多久,才能飛越這段漫長的距離,最後跟某個山尖親密接吻。
不,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出發!”羅索爵士叫道。
有人應聲将大籃子一推,它晃了晃,底部刮着地闆,随後懸到半空。
她聽見莫德揮鞭抽打,聽見鐵鍊“喀哒”。
他們開始下降,籃子起初古怪地痙攣,随後才慢慢平穩。
勞勃臉色慘白,眼睛發紅,幸好手沒抖。
鷹巢城在頭頂越縮越小,那無數天牢從下觀之,猶如蜂窩一樣。
玄冰蜂窩,阿蓮心想,風雪城堡。
寒風把籃子也包裹進去。
又走了一百尺,一陣飓風突然将他們抓住,籃子猛烈傾斜,在空中打轉,随後狠狠地砸在後面的岩石上。
無數冰晶碎片打進來,橡木發出痛苦的呻·吟。
勞勃喘口粗氣,緊緊地抓住她,把頭埋進她雙·乳之間。
“大人您真勇敢,”阿蓮感覺到對方正在顫抖,“我好害怕,連話都不敢說。
您實在是我的榜樣呀。
”
她感覺到對方點點頭。
“飛翼騎士很勇敢,我和他一樣,”他朝她的胸衣誇口,“我也是艾林家族的人。
”
“乖羅賓,抱緊我好嗎?我很怕。
”雖然他抓得如此用力,她幾乎不能呼吸了。
“是的。
”他輕聲道。
他把她抱得更緊,兩人終于到達長天堡。
稱這裡是城堡,好比叫水坑做湖泊,等側門打開,進入沿路堡壘後,阿蓮心想。
長天堡不過是一道新月形狀、用老舊粗糙的山石堆砌而成的城牆,城牆包圍着石坡道和山洞口,山洞裡面有馬廄、軍營、窄長廳堂及直上鷹巢城的搭手雲梯。
城外到處堆積着破碎的山岩,随時有山崩的危險,六百尺的頭頂,鷹巢城渺小得可以用一隻手遮住,然而腳下的谷地蔥綠金黃。
第二十匹騾子等在堡壘裡面,外加兩名行騾人和米蘭達·羅伊斯小姐。
奈斯特子爵的女兒身材矮小,年齡和米亞·石東相仿,但與後者的瘦長結實相反,她有些發福,臉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臀部寬大,腰肢肥胖,胸膛更是豐·滿,蓬厚的栗色鬈發映襯着通紅的圓臉、小嘴唇和一對活潑的褐眼。
眼見勞勃小心翼翼地從籃子裡走出來,她連忙跪在雪地裡親吻小公爵的手掌和臉龐。
“大人,”她贊道,“您長大了!”
“是嗎?”勞勃高興地說。
“很快你就比我還高了。
”女人撒謊道。
她站起來,将雪從裙子上掃開。
“你是峽谷守護者的女兒吧,”她邊問,籃子嘎吱嘎吱地升回鷹巢城,“聽說你長得很美,果然不假。
”
阿蓮屈膝為禮,“小姐過獎。
”
“過獎?”年長的女孩哈哈一笑。
“是嗎,那你可得補償我,待會兒行路無聊,我要當壞人了……喂,你得把所有小秘密都傾囊告訴我喲。
嗯,我可以叫你阿蓮嗎?”
“當然可以,小姐。
”我什麼秘密也不會告訴你。
“在月門堡,我是‘小姐’,但在山上,叫我‘蘭達’就行。
你多大,阿蓮?”
“十四歲,小姐。
”阿蓮·石東比珊莎·史塔克年長一些。
“是‘蘭達’。
呵呵,十四歲對我來說是一百年的事兒了,那時的我多純潔呀。
你呢,你還‘純潔’嗎,阿蓮?”
她臉紅了,“您别……是的,當然。
”
“喲,為勞勃大人留着的?”米蘭達小姐取笑道,“或是哪個熱情的侍從夜夜念着你呢?”
“沒有。
”阿蓮說,連勞勃也抗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