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
加勒敦爵士終其一生都驕傲地佩帶着‘正義之淑女’,但隻拔出過三次。
他不願用‘正義之淑女’對付凡人,因為她太過強大,會令戰鬥不公平。
”
克萊勃認為這太可笑了。
“完美的騎士?聽起來是個完美的傻瓜。
一把從來不用的魔劍有什麼意義?”
“榮譽,”她說,“意義在于榮譽。
”
這令他笑得更厲害。
“克萊倫斯·克萊勃爵士可以拿你們的完美騎士來擦他毛茸茸的屁股,小姐。
要我說啊,假如教克萊勃爵士遇上,輕語堡的架子上又得多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了。
‘早知道我該使用那柄魔劍’,它會對其他腦袋抱怨,‘早知道我該使用那柄魔劍。
’”
布蕾妮忍不住微笑。
“也許吧,”她承認,“但加勒敦爵士不是傻瓜。
面對一個身高八尺、騎野牛的對手,他很可能亮出‘正義之淑女’。
他們說他曾用她殺死一條龍呢。
”
機靈狄克不為所動:“克萊克波恩也跟龍搏鬥過,而且不需要什麼魔劍。
他隻不過将龍的脖子打了個結,這樣它每次噴火都會燒到自己的屁股。
”
“那伊耿和他的妹妹們到來時克萊克波恩在幹什麼呢?”布蕾妮問。
“你要知道,那時候他已經死啦,小姐。
”克萊勃橫了她一眼。
“伊耿派妹妹來蟹爪半島招安,就是那個維桑尼亞。
領主們聽說了赫倫王的下場,他們可不是傻瓜,因此都屈膝臣服了。
王後收他們作直屬封臣,承諾他們無須向女泉城、蟹島或暮谷城效忠。
然而這沒能阻止可惡的賽提加家族派人來東岸征稅。
哼,假如他派的人夠多,也許有幾個可以活着回去……從始到終,我們隻效忠自己的領主和國王。
真正的國王。
不是勞勃一家子。
”他啐了一口,“在三叉戟河,跟雷加王子一起奮戰的有克萊勃、有布倫,也有鮑格斯,禦林鐵衛裡面也有過我們的人,包括一位哈迪,一位凱佛,一位潘恩,三位克萊勃——克萊蒙特、盧伯特和七矮個,克萊倫斯。
其實他有六尺高,但比真正的克萊倫斯爵士要矮。
總而言之,我們蟹爪半島人全是巨龍家族的模範臣民。
”
他們向東北方前進,行人不斷減少,直到最後,再也找不着客棧了。
海灣旁的道路上野草已經多過車轍。
當晚他們在漁村栖身。
布蕾妮付給村民一些銅闆,住進草棚。
進去之後,她和波德瑞克占據閣樓,并把梯子抽掉了。
“你留我一個在下面,我完全可以偷走你們的馬,”克萊勃在底下喊道,“最好把它們也趕上樓梯,小姐。
”她沒理睬,于是他繼續說,“今晚要下雨的。
冰冷難熬的雨。
你和波德睡得暖暖和和,可憐老狄克一個人在下面瑟瑟發抖。
”他搖搖頭,一邊嘀咕,一邊在幹草上鋪好鋪蓋,“沒見過像你這麼疑神疑鬼的處女。
”
布蕾妮在鬥篷底下蜷起身子,波德瑞克則于一旁打哈欠。
我并非生來就這麼疑神疑鬼,她有些想朝下面的克萊勃叫喊,當我還是個小女孩時,相信所有人都跟父親一樣高尚。
即便他們誇贊她是個漂亮的女孩,誇贊她聰明伶俐,身材高挑,舞蹈優美,她也深信不疑。
羅伊拉修女為她揭開了謎底。
“他們隻為讨你父親大人歡心,”修女說,“你要在鏡子裡去發現真相,而不是在人們的舌尖上。
”這是一個殘酷的教訓,她每每想起就會痛哭流涕,但這個教訓也讓她能在高庭忍受海爾爵士及其朋友們的遊戲。
活在世上,處女必須多一點懷疑,否則早就不是處女了,她想着想着,下起雨來。
苦橋的團體比武中,她逐個揪出她所謂的追求者們,依次擊敗:法洛、安布羅斯、布希、馬克·慕倫道爾、雷蒙德·内蘭、“鹳鳥”威爾……她踏過哈利·索耶的身軀,擊碎羅伯特·波特的頭盔,給他留下一道醜陋的傷疤。
等他們統統倒下,聖母又将克林頓送到她面前。
羅蘭爵士這回拿的是劍,不是玫瑰,而她給予他的每記痛擊都比親吻更甜蜜。
當天最後一個面對她怒火的人是洛拉斯·提利爾。
他沒向她獻過殷勤,甚至根本沒看過她一眼,但那天他的盾牌上有三朵金玫瑰,布蕾妮痛恨玫瑰,看到它們,立刻激起了她狂暴的仇恨。
睡着之後,她夢到那場戰鬥,夢到詹姆爵士親手将彩虹披風系到她的肩頭。
第二十天早晨,雨還在下。
吃早餐時,機靈狄克建議等雨停了再走。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明天?兩星期?等到夏天重新降臨?不。
我們有鬥篷,而路還長着呢。
”
雨下了整整一天,腳下的狹窄小道很快變成泥漿水潭。
樹光秃秃的,持續降雨令落葉變得像浸透水的棕色地毯。
盡管狄克的鬥篷有松鼠皮襯裡,但他還是濕透了,她看得出他在發抖,不由得感到片刻同情。
顯然,他一直吃不飽,她疑惑地想,不知是否真有走私者的山洞或叫做輕語堡的廢墟。
饑不擇食的人會孤注一擲。
也許一切都是騙局。
她的疑惑越來越深。
雨水沖刷仿佛是天地間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