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三隻狼的眼睛放着黃光。
冰原狼搖擺着頭,鼻孔張開,龇牙發出一聲低吼。
那隻年輕的公狼退後了。
冰原狼能嗅出它的恐懼。
是個跟班,他知道了。
當那隻獨眼的狼回應了一聲嚎叫,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是頭兒,盡管我體型是他的兩倍大,但他不怕我。
是狼靈!
沒時間去多想,他們沖到了一起。
晃動的牙齒和爪子,攪起雪花,互相撕咬着,另外兩隻在他們周圍一邊嚎叫,一邊打着轉。
他叼住了他幹瘦的,結滿霜的腿,但獨眼狼的爪子劃在他的肚子上,掙脫了,扭動着,和他搏鬥着。
焦黃的牙齒在他的喉嚨前晃動,他像對付一隻老鼠一般,把他這位灰色的表親抖落,然後向他沖鋒,把他撞到。
翻滾,撕咬,踢踹,他們搏鬥着,身上挂滿傷口,鮮血滴落在周圍的雪地上。
最終,獨眼狼躺倒在地,露出了肚皮,冰原狼咬了他兩下,嗅嗅他的屁股,然後松開踩在他的身上的一條腿。
幾聲威吓性的吼叫和輕咬,那隻母狼和跟班也屈服了,狼群是他的了。
獵物也同樣是他的了。
他逐個人嗅過之後,停在最大的那個前面,這個臉孔模糊的家夥一隻手裡緊握着黑鐵,另一隻手腕以下是空的,殘肢裹在皮革裡。
鮮血正從他的喉嚨裡湧出來。
狼用舌頭舔着,舔過已經沒了耳朵,隻剩下鼻子和臉頰的殘骸,然後把尖嘴拱進他的脖子裡,把它撕開,大口吞咽起甜美的血肉,從未品嘗過如此美味。
這個吃的差不多了之後,他轉向下一個,挑着最可口的部位繼續狼吞虎咽。
樹上蹲着的烏鴉瞪着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安靜的像四周緩緩落下的雪花。
其它的狼開始吃他剩下的;老狼最先,然後是那隻母狼,最後是那個跟班。
他們現在屬于他了。
他們是夥伴了。
不,男孩在低語,我們另有夥伴。
“淑女”死了,“灰風”可能也死了,但還有“毛毛狗”,“娜梅莉亞”和“白靈”,還記得“白靈”嗎?
落雪和正大餐的狼漸漸隐去。
暖風拂過他的面龐,像媽媽的親吻。
火,他想,煙。
他的鼻子抽動,聞到了烤肉的香味。
然後樹林退去,他又回到了長廳,回到了那個殘廢的男孩身上。
梅拉·黎德正在翻動着在火苗上烤着的一大塊生肉,烤得吱吱作響。
“正是時候,”她說。
布蘭用他的手背揉揉眼睛,扭動着身體靠着牆坐了起來。
“你差點睡過了晚宴。
遊騎兵發現了一隻母豬。
”
在她身後,阿多撕扯着一塊還沒烤好的豬肉,上面還帶着血絲,肉汁順着他的胡子往下流着,他的指縫當中冒着熱氣。
“阿多,”他邊啃邊嘟囔着,“阿多,阿多。
”他的劍扔在身邊的地闆上。
玖健·黎德小口地啃着他那塊肉,每口都要嚼個十來下才會咽進去。
那個遊騎兵殺了一頭豬。
“冷手”站在門邊,一隻烏鴉落在他的肩上,他倆都凝視着篝火,四隻黑色的眼睛映出跳動的火焰。
他不用吃東西,布蘭想了起來,他懼怕火。
“你說過不能生火?”他提醒遊騎兵。
“周圍的牆會遮住它,而且黎明快來了。
我們就要啟程了。
”
“那些人怎麼樣了?我們身後那些敵人?”
“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
“他們是誰?野人嗎?”
梅拉翻動着肉,開始烤另一面。
阿多不停地啃着,嚼着,高興地哼哼着。
隻有玖健注意到發生了什麼,“冷手”扭過頭來盯着布蘭說。
“他們是敵人。
”
是守夜人的漢子。
“你殺了他們。
你和那些烏鴉。
他們的臉都被撕破,眼睛被叼走了。
”冷手沒有否認。
“他們是你的弟兄。
我看見了。
狼撕破了他們的衣服,但我仍然能認出。
他們的披風是黑色的,就像你手的顔色。
”冷手還是一言不發。
“你是誰?你的手為什麼那麼黑?”
遊騎兵盯着自己的雙手,仿佛之前從沒注意到它們。
“一旦心髒停止跳動,一個人的血就會流向他的四肢,在那變稠和凝固。
”他的聲音顫抖,像他一樣纖弱和憔悴。
“他的手和腳就會腫起來,變得像布丁一樣黑,而他其他的地方就會像牛奶一樣白。
”
梅拉站了起來,手裡握着她的捕蛙矛,上面還穿着一大塊烤肉。
“給我們看看你的臉。
”
他置若罔聞,一動不動。
“他是個死人。
”布蘭能感覺到膽汁從喉嚨湧了上來。
“梅拉,他是個亡靈。
正如老奶媽常說的,怪物不能穿過守夜人把守的長城。
他來長城等我們,但他過不去。
他派山姆和那個野人女孩來找我們。
”
梅拉攥緊了捕蛙矛的矛柄。
“誰派你來的?三眼烏鴉又是誰?”
“一個朋友。
做夢的人,巫師,随便你們怎麼稱呼他。
最後的綠先知。
”長廳的木頭大門“嘭”的一聲被吹開,陰森的夜風呼嘯着。
樹上落滿了烏鴉,尖叫着。
冷手還是一動不動。
“怪物。
”布蘭說。
遊騎兵看着布蘭,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
“您的怪物,布蘭登·史塔克。
”
“您的,”烏鴉們應和着,他肩上的,門外的,樹上的烏鴉全都尖叫着,直到夜色下的森林中回蕩着“您的,您的,您的。
”
“玖健,你夢到過這個嗎?”梅拉問她的弟弟。
“他是誰。
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們跟着他。
”玖健說。
“我們現在已經走得太遠,不能回頭了。
我們不可能活着返回長城。
我們要麼跟着布蘭的怪物,要麼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