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
“你們的鐵匠一定是洛恩人,”伊利裡歐打趣道。
“安達爾人從居住在河岸的洛恩人那裡學到的鍛造本領,這是衆所周知的。
”
“我們的修士們可不認同,”提利昂指着那塊平原問。
“誰居住在你們的這塊平坦之地上?”
“該侍弄土地的農夫和苦工。
那裡有果園、農場、礦場……有些在我名下,但我很少光顧它們。
當近在身邊的潘托斯有着無盡的樂趣陪伴我時,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虛度時光?”
“無盡的樂趣。
”還有超厚的院牆。
提利昂搖晃着他杯中的葡萄酒。
“離開潘托斯之後我們就沒見到過城鎮。
”
“那邊有些廢墟。
”伊利裡歐揮動着一支雞腿指向轎簾。
“什麼時候某個卡奧想要看看海了,多斯拉克人就會從那個方向過來。
你在維斯特洛也該知道多斯拉克人不怎麼喜歡城鎮。
”
“攻打一個卡拉薩并消滅它,之後你就會發現多斯拉克人不再那麼愛穿越洛恩了。
”
“用食物和禮品收買敵人更要便宜。
”
但願我當時能想到帶着一塊美味的奶酪去黑水河上的戰場,或許就能留住我完整的鼻子呢。
泰溫大人總是藐視自由城邦,他常說他們用錢代替劍來作戰。
錢有它的用途,但戰争還是要靠鐵來赢得。
“給一個家夥金子,然後他會回來索求更多,我父親常這麼說。
”
“是那個被你幹掉的父親嗎?”伊利裡歐把雞骨頭扔出轎外。
“傭兵不敢面對多斯拉克人的吼叫,這在科霍已經被證實了。
”
“你勇敢的格裡夫也不行?”提利昂嘲笑道。
“格裡夫不同。
他有個十分鐘愛的兒子,叫做小格裡夫的男孩,那可從沒有纨绔子弟。
”
美酒、佳肴、烈日、轎子的晃動、蒼蠅嗡嗡聲,這些加起來使得提利昂昏昏欲睡。
所以他睡着了,醒來,喝酒。
伊利裡歐和他一杯接一杯的拼酒,當天空變成了暗紫色的時候,這個胖家夥打起了呼噜。
那晚提利昂·蘭尼斯特夢見了一場将維斯特洛的山脈變得血紅的戰役。
他也身在其中,用一把和他自己一般大的斧頭與死亡奮戰,他的身邊是秃頂的巴利斯坦和寒鐵,巨龍在他們頭頂盤旋。
夢中他長了兩個都沒鼻子的腦袋,他的父親率領着敵軍,于是他又一次幹掉了他。
接着他殺了他的哥哥,詹姆,劈着他的臉直到那變成了一灘紅色的爛泥,每一下敲打都令他大笑一聲。
直到戰鬥結束時他才發現他的另一個頭一直在哭泣。
當他醒來時他發育不良的雙腿像鐵一樣僵硬得。
伊利裡歐正在吃着橄榄。
“我們到哪兒了?提利昂問他。
“我們還沒有離開平坦之地呢,我急性子的朋友。
馬上我們就進入絲絨山脈了。
從那開始我們将順着小洛恩河逆流而上,一直爬到格霍安·卓赫。
格霍安·卓赫曾是個洛恩的城市,直到瓦雷利亞的龍們把它燒成一片冒煙的廢墟。
我正在曆史中穿行,提利昂回想,思緒回到了龍統治大地的日子。
提利昂睡着,醒來又再睡過去,白天還是黑夜看起來已經沒什麼關系了。
絲絨山脈令人失望。
“蘭尼斯特港一半妓女的胸脯都要比這些山大,”他告訴伊利裡歐。
“你該稱他們為絲絨奶頭。
”他們看見了一個立起石頭擺成的圓圈,伊利裡歐聲稱那是巨人搭建的,接着是一個深湖。
“這裡曾住着一窩強盜,洗劫所有經過這裡的人,”伊利裡歐說。
“據說他們仍然潛在水下,那些在這裡捕魚的人都被拉下水吞吃掉了。
”隔天晚上他們來到一個巨大的蹲在路邊的瓦雷利亞的龍身人面獸跟前。
它有一個龍的軀幹和一張女人的面孔。
“龍後,”提利昂說。
“令人鼓舞的預兆。
”
“她的國王丢了。
”伊利裡歐指着旁邊那個曾站着另一座龍身人面獸的光滑石台,那裡已經覆滿了苔藓和開着花的藤蔓。
“多斯拉克人建造了木頭車輪墊在他的下面,把他拖回了維斯·多斯拉克。
”
那也是個預兆,提利昂想,但不像剛才那個令人鼓舞。
那晚,他比以往喝得還要爛醉,突然唱起歌來。
“他奔馳在城裡的街巷,離開那高高的山崗
馬踏過鵝卵石階小巷,帶他到姑娘的身旁
她是他珍藏的寶貝呀,她是他含羞的期望
項鍊和城堡都是浮雲,比不上姑娘的親吻”
這些就是除了疊句以外他知道的全部歌詞。
金手觸摸冰冰涼呀,而姑娘小掌熱乎乎。
當那金手連成的項鍊勒緊雪伊的咽喉時,她拼命地拍打他。
他記不得它們是否溫暖。
當她的力氣耗盡時,她的拍打變得像飛蛾在他臉上的撲打。
他每扭一下那項鍊,金手就嵌入得更深。
項鍊和城堡都是浮雲,比不上姑娘的親吻。
在她死後,他有沒有最後吻她一次呢?他記不起來了……但他依然記得他們第一次的親吻,是在綠叉河邊他的帳篷裡。
她的嘴嘗起來多麼甜美。
他又想起他與泰莎的第一次,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比我強不了多少。
我們不斷撞着鼻子,但當我們舌頭觸碰時,她渾身顫抖。
提利昂閉上眼用心回想她的面容,但他卻看到了他父親,腰間裹着睡袍蹲坐在馬桶上。
“妓女們的去處,”泰溫大人說,然後是十字弓的咔哒聲。
侏儒翻了一下身,把半個鼻子深深壓在絲綢枕頭裡。
睡意在他身下像井口一樣張開,他許下個願望然後讓自己投入其中,讓黑暗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