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正該從他們口中問出實情才對。
”……她和藍賽爾、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甚至月童上床……“幸好我并非多疑之人,否則我倒想問問,你們于嗎急着讓他倆永遠閉嘴呢?你們想掩蓋什麼?”
“掩蓋?”凱特布萊克幾乎被他的指控嗆住,“不,不,太後怎麼說,我們怎麼做。
我以你誓言弟兄的名義發誓。
”
聽他這麼說,詹姆的幻影手指忍不住又抽搐起來,“去把你弟弟奧斯尼和奧斯佛利帶下來,把你制造的髒亂清理幹淨。
我親愛的老姐再要你殺人,記得先報告我——除此之外的時間,不要讓我看見你,爵士。
”
如今,在昏暗沉寂的貝勒大聖堂内,當時的言語在他腦海中回響。
頭頂所有的窗戶都變成漆黑,隻隐約透出微弱的星光,太陽已然徹底沉淪。
縱使燃燒着無數熏香蠟燭,屍臭卻越來越濃,不禁令他想起金牙城下的沙場,那是開戰之期他所獲得的輝煌勝利。
戰役之後第二十天清晨,無數烏鴉前來享用盛宴,享用勝利者,也享用失敗者,正如當年在三叉戟河畔它們享用了雷加·坦格利安。
君侯的下場往往是烏鴉的肚子,王冠真是個諷刺的笑話。
詹姆覺得,貝勒大聖堂巍峨的拱頂和七座高塔上此刻正有群鴉盤旋,它們用黑色的翅膀拍打着黑色的夜空,滿心想鑽進來。
七大王國裡每一隻烏鴉都來向你緻敬了,父親,從卡斯特梅到黑水河,是你養活了它們。
這個看法似乎也取悅了泰溫大人,他笑得更誇張了。
媽的,他笑得像個剛爬上床的新郎。
詹姆荒誕地哈哈大笑。
響亮的笑聲在聖堂的走道、地窖和房間中回蕩,似乎牆壁裡有死人在放聲尖笑着回應。
為什麼不呢?這一切不是比雜耍表演更滑稽嗎?我協助謀殺了我父親,卻又替他守夜,我奮力救走我弟弟,卻又派人去找……他還特意關照亞當·馬爾布蘭爵士搜查絲綢街。
“每張床下都要看,你曉得我弟弟有多喜歡妓女。
”想來,金袍子們會發現妓女裙下比床鋪底下有趣得多,詹姆不曉得在這場毫無意義的搜尋行動中将有多少私生子誕生。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塔斯的布蕾妮。
又蠢又醜又頑固的妞兒。
她現今身在何方?天父啊,請賜予她力量,他喃喃地想,幾乎是在禱告……可傾訴對象究竟是聖堂燭光下微微閃爍的高大鍍金形體,還是面前的屍首?有關系嗎?反正他們都從來不聽。
自能握劍開始,戰士就是他唯一的守護神,其他人滿足于父親、兒子或丈夫的角色,但詹姆·蘭尼斯特不會,他手握與頭發相同顔色的黃金長劍。
他是戰士,永遠如此。
我應該跟瑟曦如實相告,承認自己釋放了侏儒弟弟。
如實相告?看看真相對提利昂造成的影響吧。
我殺了你十惡不赦的乖兒子,接着殺了你老爸。
小惡魔的嘲笑從黑暗中傳來,他回頭看去,卻發覺是自個兒笑聲的回音。
他閉上眼睛,然後迅速睜開。
我不能睡,如果睡了,會作噩夢的。
噢,提利昂惡毒的笑語……瑟曦是個撒謊不眨眼的爛婊子……她和藍賽爾、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甚至月童上床……
午夜時分,天父祭壇後的門嘎吱嘎吱地打開,幾百名修士列隊來獻願心。
有的穿銀絲法袍,頭戴水晶冠,這些是大主教;位階較低的修士則在脖子上用皮帶挂着水晶,用彩色腰帶束起長袍,腰帶共為七色,人人各不相同。
從聖母的祭壇後走出的則是白衣修女,七人一排,并肩而前,低聲吟唱聖歌。
靜默姐妹成單行從陌客的祭壇後走出,這些與死亡為伴的處女身披淺灰色袍子,拉起兜帽,裹好圍巾,隻露出雙目。
許多普通僧侶也穿着褐色、棕色、白色甚至未染色的粗布長袍出現,他們用麻繩束腰,有的脖子上挂着代表鐵匠的小鐵錘,有的挂着讨飯碗。
來獻願心的人毫不在意詹姆,他們在聖堂中遊行,依次向七神的祭壇緻敬,以表達對七面一體神的虔誠。
他們在每尊塑像前奉獻犧牲,詠唱聖歌,莊嚴與甜美水乳交融。
詹姆閉目凝聽,待睜眼時身體已搖晃起來。
我實在是累了。
他的上次守夜迄今已逾多年。
那時候我好小好小,才十五歲。
當年的他沒穿铠甲,隻套了一件樸素的白上衣,而他守夜的聖堂不及貝勒大聖堂這七座分堂中任何一座的三分之一大。
詹姆将長劍放在戰士膝頭,把盔甲堆在戰士腳邊,自己跪在祭壇前粗糙的石闆上。
黎明到來時,他的膝蓋已經紅腫出血。
“抛灑熱血乃是騎士分内之事,詹姆,”亞瑟爵士告訴他,“我們以鮮血捍衛願心。
”然後亞瑟爵士在晨晖照耀中用配劍拍了他的肩膀,蒼白的長劍如此鋒利,以至于這輕輕一拍竟劃破了詹姆的衣服,令他又汩汩流血。
可他毫不在意,心中充滿狂喜。
跪下去的是男孩,站起來的是騎士。
一頭少年雄獅,并非弑君者。
這些過去了太久,那個孩子早已死去。
他不知獻願心是何時結束的,或許自己站着睡去了吧。
等修士修女們紛紛離去,大聖堂内又恢複沉寂。
璀璨燭火猶如黑暗中的星光之壁,空中彌漫着愈加強烈的死亡氣息。
詹姆動了動把握黃金巨劍的雙手,或許真該讓洛拉斯爵士來替我守夜。
這會讓瑟曦失望的。
不過百花騎士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