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邊門。
”
他們果然在城堡北面找到了邊門,半藏在一大叢黑莓樹後面。
莓子已被摘光,灌木叢也被砍掉了很多,辟出一條小徑,通往那扇門。
這些砍掉的斷枝讓布蕾妮憂心忡忡。
“不久前,剛剛有人經過。
”
“是你的小醜和女娃兒們,”克萊勃道,“瞧,我說的話是真的。
”
珊莎?布蕾妮無法相信。
即便唐托斯·霍拉德那樣的醉鬼,也不至于糊塗到帶她來這麼荒僻的地方。
廢墟中有古怪,史塔克女孩不大可能在這裡……但她必須去查個清楚。
确實有人在,她心想,需要躲起來的人。
“我進去,”她說,“克萊勃,你跟我一道。
波德瑞克,我要你看馬。
”
“我也要進去。
我是個侍從。
我可以戰鬥。
”
“所以我才要你留在原地。
瞧,林子裡也許有歹徒,馬匹不能沒人保護,否則萬一出了事,我們怎麼回去呢?”
波德瑞克伸出一隻腳在石頭上蹭了蹭:“遵命!”
她擠進黑莓叢中,拽拉生鏽的鐵環。
邊門卡了一會兒,然後陡然打開,伴随着門鍊刺耳的抗議。
這聲響讓布蕾妮脖子後面汗毛直豎。
她拔劍出鞘,即使穿着鎖甲和熟皮甲,仍舊感覺像光着身子。
“走啊,小姐,”機靈狄克在她身後催促,“你怕什麼呢?老克萊勃死了一千年了。
”
我怕什麼呢?實在太傻了,布蕾妮告訴自己。
那聲音不過是海浪在城堡底下的空穴中無休止地沖刷,随着波浪起伏時高時低。
然而它聽上去确實像是低語,片刻之間,她似乎看到那些腦袋,擺在架子上,互相低聲咕哝。
“早知道我該使用那柄魔劍。
”其中一個說,“早知道我該使用那柄魔劍。
”
“波德瑞克,”布蕾妮說,“我的鋪蓋卷裡有把帶鞘的劍。
把它拿過來。
”
“是,爵士。
小姐。
這就去拿。
”男孩奔過去。
“劍?”機靈狄克撓撓耳背,“你手上有一把了,還要另一把幹什麼?”
“這把給你。
”布蕾妮劍柄向上交給他。
“真的?”克萊勃猶猶豫豫地伸出手,仿佛那把劍會咬人一樣,“疑神疑鬼的處女給老狄克一把劍?”
“你知道怎麼使劍吧?”
“吓!我是克萊勃家的人,”他接過長劍,“我有老克萊倫斯爵士的血統。
”他在空中揮了一下,朝她咧嘴笑笑,“人們常說,領主都是靠劍起家的。
”
波德瑞克·派恩小心翼翼地捧着“守誓劍”回來,好像捧着一個嬰兒。
目睹那華麗的劍鞘和裝飾的純金獅子頭,機靈狄克打了個呼哨,但等她抽出劍來,練習劈砍,他立刻安靜下來。
它連發出的聲響都比普通的劍來得銳利。
“跟緊我。
”她囑咐克萊勃,随即側身潛入邊門,低頭躲過門上方的拱梁。
簇葉叢生的外庭出現在面前,左邊是大門,還有一座崩塌的馬廄,畜欄裡多有小樹頂出來,穿透褐色的幹茅草屋頂。
右邊有一條腐爛的木樓梯,向下通往黑漆漆的地牢或者地窖。
主堡成了一堆長滿綠色和紫色苔藓的亂石,院子裡滿是野草和掉落的松針,一排排一列列莊嚴肅穆的士卒松四處挺立,但在它們中間有一棵蒼白的異類,一棵細窄的小魚梁木,樹幹白得像純潔的處女,深紅色葉子随着枝杈延伸舒展。
再過去便是倒塌的城牆,空曠的天空和海……
……以及一堆篝火的餘燼。
低語聲持續不斷地在她耳邊嘀咕。
布蕾妮跪倒在火堆邊,撿起一根焦黑的樹枝,嗅了嗅,又撥撥灰燼。
昨晚有人生火。
或者是在向過往船隻發信号。
“喂——”機靈狄克喊,“有人嗎?”
“安靜。
”布蕾妮告誡他。
“有人躲起來了。
有人想打量打量我們,然後再現身。
”他走到通往地下的樓梯跟前,向黑暗中張望。
“喂——”他又喊,“下面有人嗎?”
布蕾妮看見一棵小樹搖晃了一下。
灌木叢中鑽出來一個人,渾身泥塵,仿佛是從地底冒出來的植物。
他手握一把斷劍,但她在乎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的臉,小眼睛,寬闊扁平的鼻子。
她認得那鼻子。
她認得那雙眼睛。
他的朋友們管叫他“豬崽”帕格。
一切仿佛在一個心跳之間發生。
第二十個人悄悄從井邊爬上來,聲音比蛇滑過潮濕的樹葉還要輕。
他戴一頂鐵半盔,盔上紮着褪色的紅絲頭巾,手執一支粗短的飛矛——這人布蕾妮也認識。
她身後窸窸窣窣,又一個腦袋從紅色的樹葉間探出來,向下張望。
克萊勃就站在魚梁木下,擡頭便看到那張臉。
“原來在這兒呢,”他朝布蕾妮喊,“你的小醜。
”
“狄克,”她急促地警告,“快過來。
”
夏格維翻身下樹,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他的小醜服褪色得厲害,沾滿污漬,看上去是褐色,不是灰色或粉色。
他手上拿的也并非表演道具,而是一把三頭流星錘,三顆帶刺的鐵球通過鍊條拴在木柄上。
隻見他猛地一砸,克萊勃的一隻膝蓋便迸裂開來,鮮血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