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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布蕾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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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去哈羅威伯爵的小鎮和白牆城。

    ” “我們在南邊渡過三叉戟河,然後一直朝西北騎行……并非朝着河走,而是遠離它。

    ” “是的,小姐,”修士說,“河流移位了。

    那是七十年前?還是八十年前?反正是老瑪莎·海德的祖父經營此處時的曆史。

    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

    瑪莎是個好女人,喜歡嚼酸草葉,吃蜂蜜蛋糕。

    她若是沒房間給我,就讓我睡火爐邊,每次送我上路都要額外饋贈一些面包、奶酪和幾塊舊蛋糕。

    ” “她是現在的店家嗎?”波德利克問。

     “不,獅子絞死了她。

    他們走後,我聽說她的一個侄子試圖重開旅館,但由于戰争,平民百姓在路上行走過于危險,所以沒什麼顧客。

    他隻得引進妓女,可仍然無法挽救生意。

    聽說某個領主把他也殺了。

    ” 海爾爵士扮個鬼臉,“我做夢都想不到開旅館也這麼危險。

    ” “真正危險的是别人玩權力的遊戲時你做老百姓,”梅裡巴德修士說。

    “對不對,狗兒?”狗兒叫了一聲表示贊同。

     “那麼,”波德利克道,“客棧現在究竟有沒有名字?” “百姓們管它叫十字路口的客棧。

    長老告訴我,瑪莎·海德的兩個侄女聯手讓客棧再度開張營業。

    ”他舉起木杖。

    “倘若諸神保佑,那些吊死的人身後升起的煙就是從它煙囪裡冒出來的。

    ” “他們應該稱那地方為‘絞架客棧’。

    ”海爾爵士評論。

     不管客棧叫什麼,它很大,三層樓高,矗立在泥濘的道路間,牆壁、塔樓和煙囪都由上乘的白石砌成,在灰色天空下閃耀着慘淡的光芒。

    南廂房建在粗重的木樁子上,底下是一片低窪皲裂的土地,雜草叢生,還有褐色的枯草;北廂房依附着一間茅草頂馬廄和一棟鐘塔。

    整個建築圍有一圈低矮的牆,由白色碎石搭建而成,覆滿苔藓。

     至少沒人将它焚毀。

    相較之下,留給鹽場鎮的隻有死亡和荒蕪。

    布蕾妮和夥伴們從寂靜島渡過去時,幸存者們已紛紛逃離,死者交付大地,唯有鎮子本身的殘骸暴露在外,到處灰燼。

    空中滿是煙塵的氣味,海鷗在頭頂盤旋,發出的叫聲像極了人,仿佛是為逝去的孩童們唱的哀歌。

    連城堡都顯得凄涼孤獨,像是被遺棄了一樣,它是灰色的,跟鎮子裡灰燼的顔色相同,其方形堡樓俯瞰碼頭,四周繞着幕牆。

    布蕾妮等人牽馬下了渡船,城堡緊緊關閉,城垛上移動的物體隻有旗幟。

    狗兒吠叫,梅裡巴德修士用木杖敲打正門,足足過了一刻鐘,才有個女人出現在上方,詢問他們有什麼事。

     渡船已經離開,天空開始下雨。

    “我是個敬神的修士,好夫人,”梅裡巴德朝上面喊,“這些是正直的旅人。

    我們想要找個地方躲雨,在您的壁爐旁過夜。

    ”女人對他的請求無動于衷。

    “最近的客棧在十字路口,西邊,”她回答,“我們這兒不歡迎陌生人。

    走吧。

    ”她消失之後,無論梅裡巴德的懇求,狗兒的吠叫,抑或海爾爵士的咒罵都無法再讓她回來。

    最終他們隻能在樹林裡過夜,躲在樹枝搭成的掩體底下。

     然而十字路口的客棧中有人。

    還沒到大門口,布蕾妮就聽見了捶打聲,微弱但穩定,像在敲鋼鐵。

     “煅爐,”海爾爵士說,“不是這兒有個鐵匠,就是老店家的鬼魂在鑄造另一條鐵龍。

    ”他用腳後跟一踢馬。

    “希望他們還有個鬼廚師,一隻松脆的烤雞足以打消今天的所有煩惱。

    ” 旅館院子裡是一大片褐色爛泥,馬兒走得很不舒坦。

    打鐵聲更響亮了。

    布蕾妮看見馬廄盡頭一輛輪子壞掉的牛車後面閃爍着煅爐的紅光。

    馬廄裡還有一些馬,一具破舊的絞刑架矗立在院子裡,有個小男孩抓着上面生鏽的鐵鍊晃來晃去。

    四個女孩站在門廊裡看他,最小的才不過兩歲,光着身子,最大的九歲或十歲,她用雙臂護住小家夥。

    “孩子們,”海爾爵士朝她們喊,“快把你們的母親叫來。

    ” 男孩從鐵鍊上跳下來,朝馬廄奔去。

    四個女孩驚慌不安地站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說,“我們沒有母親。

    ”另一個補充,“我本來有,但他們殺了她。

    ”四人中最大的那個踏前一步,将最小的推到裙子後面。

    “你們是誰?”她質問。

     “求宿的正直旅人。

    我叫布蕾妮,這位是梅裡巴德修士,在河間地小有名氣。

    那男孩是我的侍從,波德瑞克·派恩,騎士是海爾·亨特爵士。

    ” 捶打聲突然停頓下來。

    女孩從門廊上打量他們,帶着十歲孩童所特有的機警。

    “我叫垂柳。

    你們要床鋪嗎?” “床鋪,麥酒,填肚子的熱餐,”海爾·亨特爵士邊下馬邊說,“你是店家?” 她搖搖頭,“我姐姐簡妮才是,可她不在。

    我們隻有馬肉吃。

    如果你來找妓女,這兒沒有。

    我姐姐把她們打發走了。

    但我們有床鋪。

    有些是羽毛床,稻草的更多。

     “全部有虱子,我毫不懷疑。

    ”海爾爵士道。

     “你有錢嗎?銀子?” 海爾爵士哈哈大笑。

    “銀子?睡一晚上虱子床,外加一塊馬肉?你打劫啊,小妹妹?” “我們要銀币,否則你去樹林裡跟死人睡。

    ”垂柳瞥了眼驢子及其背上的木桶和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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