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他帶走麾下的侍從與親兵,外加“沒胡子”瓊恩·本特利——此人覺得追剿土匪好歹比回家面對他那著名的醜老婆舒坦些。
他沒胡子,據說他老婆卻有胡子。
詹姆開始遣散從前徒利家的守備隊。
這些人異口同聲地宣稱對布林登爵士的計劃或去向一無所知。
“他們撒謊!”艾蒙·佛雷認定。
詹姆不以為然,“不洩露計劃,便無人能背叛你,這樣才最保險。
”吉娜夫人要審訊守備隊中幾位頭目。
他拒絕了,“我答應過艾德慕,隻要投降,就準他們自由離開。
”
“你為人高尚,”姑媽評論,“但統治者不需要高尚,需要的是力量。
”
你去問問艾德慕我高不高尚,詹姆心想,去問他投石機的事。
他很确定,未來的學士是決不會把他跟龍騎士伊蒙王子寫在一起的。
他原本也不在乎。
戰争總算勝利告終。
龍石島陷落,風息堡指日可待,史坦尼斯要逃往長城的話,歡迎他去。
可以想見,北方佬跟風暴之地的領主一樣不喜歡他,而即便盧斯·波頓失敗了,冬天也會把他徹底摧毀。
欣慰的是,他在奔流城下沒流一滴血,也沒拿起武器反對史塔克家族或徒利家族。
隻等找到黑魚,就算大功告成,可以返回君臨。
我應該待在國王身邊,待在我兒子身邊。
托曼了解我的心情嗎?真相會導緻他丢失王位。
你想要父親還是那把醜椅子,孩子?詹姆希望自己知道答案。
迄今為止,這孩子最喜歡的是在紙上蓋印章。
他甚至不會相信我的話。
至少瑟曦會堅決否認。
我親愛的老姐,騙子,大騙子。
他必須想個辦法把托曼奪過來,趕在瑟曦将他變成第二十個喬佛裡之前,到時候,他還要組建一個嶄新的禦前會議來輔佐孩子。
瑟曦讓位,凱馮爵士應會同意擔任首相。
他不願吃回頭草也沒什麼,七國有的是人才。
佛勒·普萊斯特就是不錯的選擇,或者羅蘭德·克雷赫,如果提利爾家不滿意西境人,他也可以推舉馬圖斯·羅宛……甚至培提爾·貝裡席。
是的,小指頭雖然機靈圓滑,但出身太低,沒有自己的武裝,大諸侯們不會拿他當威脅。
他是完美的首相人選。
第二十天早晨,徒利家的守衛們離開奔流城。
詹姆剝奪了他們所有的武器與盔甲,但允許每人帶走三天的食物和随身衣物,他還讓他們莊嚴宣誓決不拿起武器反對艾蒙伯爵或蘭尼斯特家族。
“幸運的話,十個人裡面有一個會遵守誓言。
”吉娜夫人道。
“棒極了。
九個人比十個好對付,你知道,那第十位或許正是幹掉我的人呢。
”
“九個人一樣能幹掉你。
”
“在戰場上被人幹掉總比莫名其妙死在床上強。
”或是蹲廁所時叫一個侏儒射死。
有兩人不肯解甲歸田——奔流城的老教頭戴斯蒙·格瑞爾爵士和侍衛隊長羅賓·萊格爵士。
他們要求穿上黑衣。
“第四十十年來,城堡就是我的家,”格瑞爾表示,“你放我自由,我能上哪兒去呢?我又老又胖,當不了雇傭騎士。
好歹長城總是缺人手。
”
“如你所願。
”善後工作又多出一樁麻煩事。
詹姆允許他們保留盔甲與武器,再安排格雷果手下的十多個兵護送他們一路前往女泉城。
指揮權交給拉夫德,外号“甜嘴”。
“将這兩位先生平安送到,”詹姆威脅道,“否則格雷果爵士對付山羊的手段和我對付你們的手段相比,那就是笑話了。
”
又過了好幾天,艾蒙老爺要奔流城全體居民——包括原先的仆人和他帶來的人——到院子裡集合,聽他發表長達三小時的演講,内容是強調他伯爵領主的身份,要人們恭順服從。
他不時揮舞授權狀,馬房小弟、女仆和鐵匠們悶悶不樂地看着他。
小雨點落下來。
詹姆從萊曼·佛雷爵士身邊要來的歌手也在聽。
他站在敞開的門口,那裡是幹的。
“大人應該轉行當歌手才對,”歌手評價,“他的演講比邊疆地的民謠還長,而且他說話幾乎不換氣。
”
詹姆不由笑了,“艾蒙老爺隻消有葉子嚼,就可以不換氣。
怎麼,你想為他寫首歌嗎?”
“寫首頂幽默的歌。
《鳟魚教導錄》怎麼樣?”
“别在我姑媽面前唱就好。
”詹姆以前沒大關注這名歌手。
他個子小,穿檻褛的綠馬褲和褪色的綠外套,衣服上到處用棕色皮革打補丁。
他鼻子又長又尖,嘴巴張得很寬,稀疏的棕發垂到脖子,亂蓮蓬的,多時未洗。
他大概第五十十歲,詹姆斷定,是個浪迹天涯的雇傭琴手。
“你以前就跟着萊曼爵士?”他問。
“隻跟了半個月而已。
”
“我還以為你會随佛雷家一起離開呢。
”
“這位不就是佛雷麼,”歌手邊說邊朝艾蒙老爺點頭,“而這座城堡看來是個過冬的好地方。
‘白色微笑’渥特加入佛勒爵士的隊伍返鄉了,我想赢得他的位置。
縱然我沒有渥特甜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