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忙活起來。
先上的是一道由螃蟹和安康魚熬的湯,以及一份雞蛋和萊姆果的涼湯。
接着上來的有蜜制鹌鹑、羊羔腰肉、酒浸鵝肝、奶油胡蘿蔔,還有一份乳豬。
這些菜的樣子全讓提利昂倒足了胃口。
出于禮貌,他強迫自己嘗了一勺涼湯,誰知一口下去,他竟然控制不住食欲了。
那些廚師或許是又老又胖,不過活卻做得很棒。
即使在宮廷宴會上,他也從沒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他一面把隻鹌鹑啃個精光,一面向伊利裡歐詢問今早議會的事情。
那胖子聳了聳肩說道:“東面有些麻煩。
阿斯塔泊陷落了,彌林也一樣。
當這裡還是個新興世界時,吉斯帝國就已經奴役那些城市很久了。
”乳豬是切好的;伊利裡歐拿了一塊,蘸了些梅子醬,用手抓着就吃開了。
“奴隸灣離潘托斯很遠”,提利昂用刀插起一塊鵝肝說道。
沒人受的詛咒能和弑親者相比,他心想,但我能學着去享受它。
“是這樣”,伊利裡歐也同意,“不過這世界本是一張大網,牽一發而動全局,沒人敢輕舉妄動。
再來點酒?”伊利裡歐把一隻辣椒塞進嘴裡。
“不,那再吃點。
”他拍拍手。
随着掌聲,一個端着蓋住的盤子的仆人走了進來。
他把盤子放在提利昂面前,伊利裡歐從桌上探過身子來,掀開蓋子。
“蘑菇,”總督宣布,香味彌漫出來。
“添加了大蒜,經過黃油的浸泡。
我告訴你,那味道絕啦。
吃一個,我的朋友,就會想兩個。
”
提利昂已經把一塊肥厚的蘑菇送到了嘴邊,但伊利裡歐語氣中某些東西讓他突然停了下來。
“您先嘗嘗,大人。
”他把盤子推銷他的東道主。
“不,不。
”總督伊利裡歐把蘑菇推了回來。
有那麼一瞬間,這個滿身肥肉的奶酪販子好像變成了一個頑皮的孩子。
“您先請,我堅持。
是廚子專門為您烹制的。
”
“是她的想法?”他記得那個廚子,她手上沾着面粉,厚重的胸·部透着深藍色的紋理。
“她真善良,但是……不。
”提利昂輕松地把那個蘑菇扔進那黃油湯中。
“您真令人驚訝。
”伊利裡歐透過那分叉的黃胡子微笑着。
每天早上抹在上面的油讓它看起來金閃閃的。
“你怕啦?我可聽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
“在七大王國,在款待賓客的晚宴上毒死他會被視作滔天罪行。
”
“在這也同樣。
”伊利裡歐伸手也拿他的酒杯。
“就算一個賓客打算終結自己的性命時也是如此。
為什麼這樣,東道主應該滿足他的客人,不是嗎?”他咽下一大口酒。
“不到半年前,奧德洛總督被毒死了。
我聽說沒太多痛苦。
腸子有些絞痛,眼底疼一下,然後就完了。
一個蘑菇和割過你脖子的一把劍比起來好多了,不是嗎?為什麼滿嘴鮮血的死去,塞滿黃油和大蒜豈不更好?”
侏儒盯着面前的盤子。
黃油和大蒜的香味令他流出口水。
就算知道它們是什麼了,他還是有點想吃這些蘑菇。
他沒有足夠的勇氣往自己的肚皮插上冰冷的鋼劍,但咬一個口蘑菇看起來不算難事。
這想法更令他覺得恐懼。
“你看錯我了,”他聽到自己說。
“是嗎?如果你想淹死在酒裡,隻要說出來,馬上就能辦到。
一杯杯的灌死自己,既浪費酒也浪費時間。
”
“你看錯我了,”提利昂又說了一遍,聲音大了一些。
在燈光下,那些蘑菇看起來黑色誘人。
“我沒打算要死,我向你保證。
我還有…”他的聲音變得遲疑了。
我還有什麼?一條活下去的性命?要去做的事情?要去撫養的孩子,去管轄的封地,去愛戀的女人?
“你一無所有,”伊利裡歐總督幫他說完,“但我們能改變它。
”他從黃油中叉起一隻蘑菇,用力地咀嚼着。
“真是美味。
”
“這些蘑菇沒有毒。
”提利昂惱怒了。
“沒有。
為什麼我要去害你?”伊利裡歐總督嚼着另一隻。
“我們相互之間必須給出一點信任。
來,吃吧。
”他又拍了下手。
“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我的小朋友必須保持他的強壯。
”
仆人們陸續一隻填滿無花果的鹭鸶、用杏仁奶泡過的小牛肉餅、奶油烹制的鲱魚、糖拌的洋蔥、臭烘烘的奶酪、幾盤蝸牛和雜碎,還有一隻帶着毛的黑天鵝。
提利昂沒有碰那道黑天鵝,因為那令他想起和姐姐共進的一次晚餐。
不過他倒是吃了點鹭鸶、鲱魚和幾個甜甜的洋蔥。
每次喝完酒,都會有侍從替他滿上。
“以你的小身闆來說,你的酒量很大了。
”
“弑親是件枯燥的事,它讓人口渴。
”
那胖子的眼睛閃閃發光,就像他手上的寶石。
“維斯特洛有人說,蘭尼斯特大人的死不過是個好的開始。
”
“他們最好别讓我的姐姐聽到,否則就會發現自己少截舌頭,”侏儒把一條面包掰成兩半說道。
“而且談到我的家族時,你最好小心,總督。
不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