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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臭佬(席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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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揮舞起火把才令他重新開始挪動起來。

     在外面的庭院中,夜色籠罩着恐怖堡,一輪滿月在城堡的東牆之上冉冉升起。

    蒼白的月光将高聳的三角形垛口的影子投在冰凍的地面上,像一排黑色鋒利的牙齒。

    空氣冰冷而潮濕,帶着久違的氣息。

    人世,臭佬告訴自己,這是人世間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牢裡呆了多久,但至少有半年了。

    如此漫長,或許還要更久些。

    會不會是五年,十年了,或者二十年?我怎能知曉呢?如果我在下邊瘋了,我的半生已經逝去了又将如何呢?但不是那樣,那想法太蠢了。

    不可能過去那麼久了。

    那兩個男孩依舊還是孩子。

    如果真的十年過去了,他們應當長成大人了。

    他得記住這些。

    我不能讓他把我逼瘋。

    他可以取走我的手指和腳趾,他可以摳出我的眼睛,割掉我的耳朵,但他不能奪走我的意志,除非得到我的允許。

     小瓦德舉着火把在頭前帶路,臭佬溫順地跟随着,大瓦德在後面押着他。

    他們經過狗舍時,獵犬沖着他們狂吠。

    寒風卷過庭院,吹穿了他身上穿着的又薄又髒的破衣衫,激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夜晚的空氣又冷又濕,雖然還沒有下雪的迹象,但肯定寒冬将至了。

    臭佬懷疑自己能否活着看到第一場雪的降臨。

    我還剩下幾根手指?幾根腳趾?當他擡起手查看時,震驚地看到它是如此蒼白,如此枯瘦。

    皮包着骨頭,他想。

    我有了一雙老人的手。

    難道我認錯了這兩個男孩?莫非他們根本不是小瓦德和大瓦德,而是他們的兒子? 大廳裡光線昏暗,煙氣缭繞。

    左右兩行火把燃燒着,火把插在牆上探出來的人的手骨之上。

    頭上高懸的是被煙熏黑的木椽,拱頂隐沒在了陰影中。

    空氣裡滿是葡萄酒,麥酒和烤肉的香氣。

    這香味令臭佬腸胃咕咕作響,垂涎三尺。

     小瓦德推搡着他踉踉跄跄地經過守衛們吃飯的長桌。

    他發覺到他們在盯着他。

    靠近高台的上等席位那裡坐着拉姆斯的心腹,還有“雜種的寵兒們”衛隊裡的成員,“骨頭”本,這個老家夥為他的主子照管心愛的獵犬。

    達蒙,外号“為我而舞”的達蒙,一頭金發,帶着孩子氣的家夥。

    “咕噜”,因為在盧斯大人的訊問中粗心的答話而丢掉了他的舌頭。

    酸阿蘭,“剝皮者”還有“黃雞雞”。

    在離得遠些,鹽瓶之下還有一些他看上去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家夥:傭兵和士官,士兵,看守和打手。

    但那還有幾個陌生人,他從沒見過的面孔。

    有些人在他經過時皺起鼻子,其他人一見他就哄笑起來。

    客人,臭佬想,大人的朋友,我被帶來給他們取樂。

    他吓得哆嗦了一下。

     高桌之上,波頓的私生子正坐在他父親的座位上,用他父親的杯子飲酒。

    桌上還有兩個老家夥,臭佬瞥上一眼就看出來兩個人都是領主老爺。

    其中一位身材幹瘦,目光冷峻,留着一幅長長的白色胡須,臉色陰沉像是挂着寒霜。

    他的罩衫是張破碎的熊皮,陳舊而且油膩,裡面穿着一件連環鎖甲,就算是坐在餐桌旁也沒有脫掉。

    另一位也是同樣的幹瘦,但是身形扭曲:一肩高、一肩低,躬腰駝背就餐的姿勢好似秃鹫在享用腐肉。

    他的眼睛是灰色的,露出貪婪的目光,牙齒焦黃,銀白色的胡須分岔着。

    布滿老人斑的秃頭上還剩下幾縷白發,但他穿的披風用料上乘,灰羊毛裝飾着黑貂皮,用一顆錾銀芒星紐别在肩上。

     拉姆斯穿了一身黑色和粉色裝扮:黑色的靴子,黑色的腰帶,黑色的刀鞘,黑色的皮外套罩着一件粉色天鵝絨緊身上衣,橫七豎八地綴飾着暗紅色的緞子。

    他的右耳之上一顆切割成血滴形狀的石榴石在微微發亮。

    盡管打扮得光鮮漂亮,但是他依舊是個醜陋的家夥。

    大骨架,削肩膀,身上的贅肉顯示他後半生會越來越肥。

    他皮膚是粉紅色的,布滿疤痕,蒜頭鼻子,小嘴巴,灰暗長發如枯草。

    嘴唇肥厚,但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兩隻眼睛和他父親大人一樣:小,離得很近,眼瞳的顔色淡得出奇。

    有人稱之為幽靈灰,但事實上這雙眼睛近乎無色,就像兩片肮髒的冰。

     看到臭佬,他面露笑容。

    “他來了。

    我酸臭的老朋友。

    ”他向身邊的人介紹道:“臭佬從我的小的時候就跟随着我。

    家父大人作為父愛的象征送給我的禮物。

    ” 兩位大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聽說你的跟班已經死了,”歪肩膀的那位說。

    “據說被史塔克家的人殺了。

    ” 拉姆斯大人咯咯笑道。

    “鐵民會對你說‘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勢更烈’。

    就像臭佬。

    我得承認他聞起來真像是從墓穴中‘再起’的。

    ” “他一身屎尿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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