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所以他很容易被忘記。
臭佬,臭佬,我叫臭佬。
這不是他原來的名字,他曾以另一個名字生活過,但在此時此地,他就是臭佬。
他記得。
他也記起了這兩個小子。
他們穿着相同的羔羊毛緊身上衣,銀灰色上面裝飾着深藍花邊。
兩個都是侍從,都是八歲,都叫瓦德·佛雷。
大瓦德和小瓦德,是的。
隻是大個的是小瓦德,小個的是大瓦德,弄得旁人經常搞混,兩個小子卻以此為樂。
“我認識你們,”他透過幹裂的嘴唇小聲說。
“我知道你們的名字。
”
“跟我們來。
”小瓦德說。
“大人想見你。
”大瓦德說。
恐懼像把刀子一樣穿透了他。
他們不過是小孩,他想。
兩個八歲的男孩。
他能對付兩個八歲男孩,肯定行。
即使他如此虛弱,他可以奪走火炬和鑰匙,還有小瓦德屁股上挂着的那把匕首,然後逃走。
不,不,這太容易了。
這肯定是個陷阱。
如果我逃跑,他就會取走我一根手指,敲掉我更多的牙齒。
他之前逃跑過。
大概是一年以前,那時他還有些氣力,還有些膽量。
當時是凱拉給他的鑰匙。
她告訴他偷到了鑰匙,她還知道有個後門,那裡從來沒有守衛。
“帶我會臨冬城,大人,”她乞求他,臉上蒼白,渾身發抖。
“我不認識路。
我自己沒法逃跑。
請帶我走。
”他同意了。
看守倒在一汪葡萄酒中爛醉如泥,褲子褪到了腳腕上。
牢門被打開了,後門也無人守衛,一切都如同她所說的。
他們等着月亮隐到烏雲之後,然後溜出城堡,飛快地躺過淚水河,艱難地翻過岩石,在寒流中凍得半死。
當跑遠之後,他吻了她。
“你拯救了我們。
”他說。
真是個傻瓜,白癡。
那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一個遊戲,一個玩笑。
拉姆斯大人愛好捕獵,尤其喜歡追捕兩腳的獵物。
整晚他們都在幽暗的樹林中穿行,但當太陽升起時,遠處的号角聲穿過樹林隐隐傳來,他們聽到一群獵犬的嗥叫聲。
“我們應該分開跑,”在那些獵犬逐步逼近時,他告訴凱拉。
“它們不能同時跟蹤我們兩個。
”那個女孩被吓得發瘋了,就算他賭咒發誓如果她被抓住的話,他會帶着一隊鐵民來解救她也不肯離開他的身邊。
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被捉住了。
一隻獵犬将他撲倒在地,另一隻在凱拉攀爬一個山丘時叼住了她的腿。
其他的獵犬包圍了他們,不停地低吼咆哮,隻要他們略微挪動一下就會激起一片吼叫聲,它們看守着他們直到拉姆斯·雪諾帶着他的獵手們乘馬追趕上來。
他那時還是個私生子,沒被接納為波頓家族的成員。
“你們在這兒,”他說,坐在馬鞍上微笑地俯視他們。
“你就這麼一走了之,真令我傷心。
你這麼快就厭倦作為我的客人了嗎?”這是凱拉抓起一塊石頭把它擲向他的腦袋。
它偏出了足有一尺,拉姆斯露出微笑。
“你們必須要接受懲罰。
”
臭佬依舊記得當時凱拉眼中透出的絕望和恐懼。
她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顯得那麼幼小,不過是個半大女孩,但他無能為力。
就是因為她我們才被抓住的,他想。
如果當初能按他的想法分開逃跑,或許有一個能夠逃脫。
這段回憶令他透不過氣來。
臭佬把他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從火把上挪開。
這次他想要怎樣對待我?他絕望地想到。
為什麼他不放過我?我沒做錯什麼,這次沒有,為什麼他們不能就讓我呆在這黑暗中?他有一隻老鼠,一隻肥肥的老鼠,還是溫暖的,還在顫抖着呢……
“我們是不是該給他沖洗一下?”小瓦德問。
“大人喜歡他發出惡臭,”大瓦德說。
“這就是他稱呼他為臭佬的原因。
”
臭佬。
我的名字是臭佬,押韻渺小。
他不得不記牢這些。
服侍和聽命,還有記住你是誰,你就不會再受到傷害。
他承諾過,大人承諾過。
就算他想反抗,他也沒了力氣。
他所遭受的鞭打,饑餓和剝皮酷刑已經榨幹了他的力氣。
當小瓦德推搡着他,大瓦德揮舞着火把驅趕他走出牢房時,他像隻溫順地小狗聽從着指揮。
假如他有條尾巴的話,他肯定會把它夾緊在雙腿之間。
如果我真有條尾巴,那個雜種肯定會把它切下來。
這個想法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一個邪惡的念頭,很危險。
大人已經不再是個私生子了。
他姓波頓,而不再是雪諾了。
那個帶着鐵王冠的男孩國王已經宣布拉姆斯大人為合法的繼承人,授權他使用他父親的姓氏。
稱他雪諾那是提醒他的私生子出身,會令他勃然大怒的。
臭佬必須牢記這些。
還有名字,他必須牢記自己的名字。
刹那間他突然想不起來了,這吓得他絆倒在牢房的石階上,褲子都挂破了,擦破皮溜出了鮮血。
小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