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遊騎兵從它身上割下的肉排還是支撐了他們七天,直到在一個舊石堡中的火堆上他們烤食了最後一塊。
“他的确需要進食,”梅拉表示贊同,一邊梳理着她弟弟的眉毛。
“我們都需要,但這裡沒有食物。
走吧。
”
布蘭忍不住流出了一滴眼淚,感覺到它凍在了臉頰上。
冷手推了一把阿多。
“光亮正在減弱。
就算他們現不在這裡,也很快就要來了。
走吧。
”
默不作聲,阿多拍打掉腿上的積雪,背着布蘭趟過雪堆向上走去。
冷手尾随在他們身後,漆黑的手中握着他的劍。
夏天跟着過來了。
有些地方的積雪要沒過它,每當那隻大冰原狼在踩穿薄薄的冰殼,跌進雪中之後,就不得不停下來抖落身上的積雪。
在他們攀登的時候,布蘭在他的籃子中費力地扭身過去看着梅拉,她一隻手攙扶着他的弟弟。
他對她來講太沉了。
她半饑半飽,也沒有原來的力氣了。
她用另外一隻手拄着她的捕蛙矛,把矛尖插進雪裡支撐着。
梅拉開始掙紮着向山坡上爬去,半拖半背着她的弟弟,當阿多從兩棵樹中間穿過時,布蘭望不見他們了。
山坡變得更加陡峭了。
冰碛在阿多的靴下崩碎。
有一次他腳下的一塊岩石松動了,他向後仰了過去,險些要翻滾下去。
遊騎兵伸手抓住了他,挽救了他們。
“阿多,“阿多說。
每陣狂風都會把白白的細雪卷到空中,在晚霞的映射下像玻璃一樣閃光。
烏鴉繞着他們拍打着翅膀。
一隻向前飛去,消失在了山洞中。
現在還剩下八十碼了,布蘭想,這根本不算遠。
在一塊未被踩動過的白雪堆積而成的陡坡腳下,夏天突然停了下來。
那隻冰原狼扭過頭,在空氣中嗅着,然後咆哮起來。
它的毛全都豎立起來,它開始掉頭向後跑。
“阿多,停下。
”布蘭說。
“阿多,等等。
”這有點不對勁。
夏天聞出來,他也就聞出來了。
有不好的東西。
有東西在附近。
“阿多,不,後退。
”
冷手仍在攀登,阿多也想要跟上。
“阿多,阿多,阿多,”他大聲地抱怨着,壓過了布蘭的抗議聲。
他的呼吸變得困難。
空氣中充滿了白色的薄霧。
他邁出一步,接着又一步。
雪幾乎有齊腰深,斜坡非常陡峭。
阿多向前傾斜着身子,雙手扒着岩石和樹幹攀登着。
又是一步,再一步。
阿多擾動的積雪滑下了山坡,在身後形成了一場小小的雪崩。
還差六十碼。
布蘭斜過身去為了更好地觀望那個山洞。
然而他看到了另外的東西。
“一堆火!”在魚梁木叢林的縫隙中有亮光在閃動着,一道紅色的光芒劃破了周圍的黑暗。
“看,那邊有人——”
阿多發出了尖叫。
他扭動掙紮着摔倒了。
當這大個子馬僮猛烈地翻滾時,布蘭感覺整個世界在他周圍旋轉。
突然的一記碾壓令他上不來氣。
他的嘴裡充滿了鮮血,而阿多仍在不停扭動和翻轉着,擠壓着他身下的這個殘廢男孩。
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腿。
刹那間布蘭認為或許是樹根纏住了他的腳踝……但那樹根移動了。
一隻手,他看見,接着那個屍鬼其它的部位猛地從積雪下顯現出來。
阿多踢打着它,用一隻蓋滿了雪的腳猛地踹在那東西的臉上,但那個屍鬼看上去毫不在乎。
他們兩個撕打起來,拳來腳往,順着山坡向下滑着。
當他們翻滾的時候,積雪灌進了布蘭的嘴和鼻子裡,接着他又馬上翻到了上面。
有東西敲打着他的腦袋,一塊石頭或者碎冰,要不就是屍鬼的拳頭,他也說不清楚,接着他發現自己被從籃子中甩了出來,四肢攤開躺在山坡上,嘔吐着嘴裡的灌進去的雪,他的手套上滿是他從阿多頭上扯下的頭發。
在他的周圍,屍鬼們紛紛出積雪下拱了出來。
兩個,三個,四個。
布蘭數不清了。
他們從激起的雪霧中蜂擁而出。
有些穿着黑披風,有些披着破破爛爛的皮毛,有些什麼都沒穿。
他們全都有着蒼白的皮膚和漆黑的手掌。
他們的雙眼像淡藍色的星星一樣閃着光芒。
他們其中三個撲向了那個遊騎兵。
布蘭看見冷手劈開了一個屍鬼的臉。
但那東西仍然向前撲去,把他逼進了另外一個屍鬼的懷中。
又有兩個追逐着阿多,拖着沉重笨拙的腳步走下山坡。
梅拉正向這裡攀爬着,布蘭茫然無助地意識到。
他拍打着積雪,大聲發出警告。
有東西抓住了他。
他的呼喊變成了尖叫。
布蘭抓起一個雪團擲向了它,但那個屍鬼連眼都沒眨一下。
一隻漆黑的手掌摸索着他的面孔,另一在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它的手指如同鋼鐵一般。
他要把我的腸子扯出來。
但突然之間,夏天撲進了他們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