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晚,她的夢中滿是閃亮的星星和月亮照在雪地上的白光,但每到清晨醒來,眼前隻有無盡的黑暗。
她睜開眼睛,擡起頭用那雙盲眼掃視周邊的黑暗。
夢如此美麗,卻已褪去。
她舔了舔嘴唇回憶着。
綿羊的叫聲、牧羊人眼中的恐懼、狗群在被她一隻一隻殺死時發出的哀号,以及她狼群發出的咆哮聲。
自從雪開始下,這種捕獵日漸稀缺,但昨天他們又享受到了這樣的盛宴,有綿羊、狗以及新鮮的人肉。
她的一些灰色的遠親害怕人類,甚至死掉的人類,但她不怕。
死掉的人是食物、活着的人是獵物,而她,是夜狼。
但隻是在她做夢的時候。
失明的女孩側身坐了起來,伸了伸腳。
她的床隻是冰冷石頭架子上塞滿碎布的床墊,所以醒來之後經常覺得四肢僵硬。
她赤着長滿繭子的小腳,輕輕地走向水槽,靜如影。
冷水潑在臉上,然後再拍幹。
“格雷果爵士”她想,“鄧森、-甜嘴-拉夫、伊林爵士、馬林爵士、瑟曦太後”,這是她的晨禱。
這是嗎?不,她想,不是我的。
我是無名之輩,而那是夜狼的祈禱。
終有一天她會找到他們、追捕他們,享受他們的恐懼、品味他們鮮血的滋味,會有那麼一天的。
她在衣架上摸索到了她小小的衣服,聞了聞,以确定它們還夠幹淨。
在黑暗裡,她穿好了衣服。
她仆人的衣服還在她挂的地方,這是一件未經染色的羊毛外衣,由粗棉紗織成,走起路來沙沙作響。
她将外衣套在頭上,輕輕的拉下,最後穿的是襪子。
兩隻襪子一隻黑色、一隻白色。
黑色那隻在頂部縫了一圈布,白的那隻沒有,所以她能夠分清楚左右腳,不會穿錯。
盡管還是很瘦,但她的腿每天都長長,變的結實富有彈性。
對這個變化她感到高興,水舞者需要有力的雙腿。
瞎眼貝絲不是水舞者,但她不會永遠是貝絲。
她知道去廚房的路,不過她的鼻子已經在她之前就到了那裡。
辣椒和炸魚的味道,她對自己說,順着大廳聞過去,是烏瑪烤箱裡傳出的新鮮面包的味道。
香味讓她的肚子咕咕作響。
夜狼享受了盛宴,但這填補不了盲眼女孩的胃。
夢裡的肉給不了她營養,這一天她早就知道了。
她打破了自己吃沙丁魚的速度記錄,炸魚塊上的辣椒油太燙了,刺的手指火辣辣的痛。
她從烏瑪早上烤的面包上面扯下來一塊,擦幹淨手上的油,配一杯兌水的葡萄酒吃掉了。
品味着食物的味道和香氣,感受着手指上繭的粗糙、滑膩膩的油、辣椒鑽進手背的刺痛。
聽覺、嗅覺、味覺、感覺,她提醒自己,盡管看不到,但還是有很多方法去認識這個世界。
在她身後有人進了房間,柔軟的拖鞋移動起來就像老鼠一樣安靜。
她的鼻孔微張,是慈祥之人。
男人的味道和女人不同,而且空氣裡有着少許橘子的味道。
當他能得到桔子的時候,他喜歡嚼橘子皮讓呼吸中帶着甜味。
“今天早上你是誰?”她聽到慈祥之人問到,當他坐到桌子上首他自己的位置上時。
敲擊聲,她聽到,接着是細小的破碎聲,他打破了早餐的第一個雞蛋。
“無名之輩”她回答到。
“撒謊,我知道你,你是瞎眼的女乞兒。
”
“貝絲”在她不再是臨冬城的艾莉亞·史塔克之後,曾被叫做貝絲,或許這就是她又重新撿起這個名字的原因,又或許,隻是因為這個名字更适合一個瞎子罷了。
“可憐的孩子”慈祥之人說道,“你希望重見光明麼?請求我,你就能夠看見。
”
他每天早上都問同樣的問題。
“或許我希望這以後再發生吧,不是今天”她的臉平靜如水,隐藏了一切,什麼都沒有顯露出來。
“如你所願”她聽到他剝蛋殼的聲音,然後是他拿起鹽勺時發出的輕微但清脆的碰撞聲,他喜歡雞蛋上面加些鹽。
“我可憐的盲女孩昨晚在哪裡乞讨?”
“綠色鳗魚旅店。
”
“自從上次離開我們,你又學到了哪三樣新事情呢?”
“海王依然在生病”
“這不是新事情,海王昨天在生病,到明天他還是會在生病。
”
“或者死掉。
”
“當他死了,那會是一件新事情。
”
當他死後,将會選出新的海王,新的強者會出現,這是布拉佛斯的方式。
在維斯特洛,國王死後王位将由他的長子繼承,但在布拉佛斯沒有國王。
“TormoFregar将會是新的海王。
”
“這是他們在綠色鳗魚旅店裡說的麼?”
“是的。
”
慈祥之人輕輕咬了口雞蛋,女孩聽到他咀嚼的聲音。
他從不在嘴裡有食物的時候說話。
吞下食物之後,他說:“有些人說葡萄酒裡有智慧,這些人是傻瓜。
毫不懷疑的是,在其它的旅店裡,那些人提到的是其他的名字”。
他又咬了一口雞蛋,咀嚼、吞咽。
“你學到了哪三件你以前不知道的事呢?”
“我知道有些人說TormoFregar毫無以為将成為新的海王”她回答道,“一些醉醺醺的家夥。
”
“好了,你還學到别的什麼了嗎?”
維斯特洛的河間地下雪了,她幾乎就要說出口。
但慈祥之人肯定會問她怎麼知道的,而她知道他肯定不會喜歡她的答案。
她咬了咬嘴唇,回想起昨晚“妓女S’vrone有孩子了,她不确定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是認為很可能是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