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将會是沐浴在紅光之下。
在屍體被侍僧清理掉之前,她跪了下來,感受他的臉。
手指經過下巴的輪廓線,穿過他的口鼻,觸碰到了他的頭發,他的頭發是蜷曲的,很厚。
這是一張英俊的臉,他很年輕,僅身着單衣。
她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令他來尋求千面之神的恩賜。
瀕死的布拉佛斯人經常能夠找到來黑白之院的路,加速他們生命結束的過程。
但艾莉亞在他身上沒有發現傷口。
另外一個是一位老婦人,她躺在一張理想的床上——在一個隐藏的壁龛裡。
那裡特别的蠟燭總是容易讓人想起那些愛過和失去的事物。
溫柔而甜蜜的死亡,慈祥之人經常這樣說。
她的手指告訴她,老婦人是面帶笑容死去的。
她并沒有死去太久,身體摸起來還有溫度,皮膚也還像鞣過上千次的皮子一樣柔軟。
當仆人們把屍體帶走的時候,盲眼女孩跟着他們,他們的腳步聲就是她的向導。
當他們向下走的時候,她就開始計數,現在她知道所有台階的數量。
黑白之院的下面是儲藏室和隧道構成的迷宮,就算是雙眼正常的人也常常會迷路。
盲眼女孩了解這裡的每一寸地方,當與記憶有偏差的時候,手杖會幫她找到正确的路。
死去的人的屍體被放置在地下室裡,盲眼女孩在黑暗裡工作。
她剝掉死人的衣服、靴子以及其它物品,清空他們的錢包清點他們的财産。
通過觸摸來分辨不同的錢币,是在她失明之後,流浪兒教她的第一件事。
布拉佛斯錢币就像是老朋友一樣,她隻需要将手指劃過錢币的表面就能将他們認出來。
來自其他大陸和自由貿易城邦,尤其是來自遙遠的遠方的錢币分辨起來就困難的多。
瓦蘭提斯的錢币是最常見的,小小的金币和銅星差不多大,一面是王冠、一面是頭像。
裡斯的金币是橢圓形的,上面的圖案是裸女。
其它地方的錢币上面圖案也是各異,有船舶、大象或者山羊。
維斯特洛的錢币正面是國王的頭像,背面是一條龍。
老婦人沒有錢包,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隻有纖細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在英俊的年輕人身上她找到了4枚維斯特洛的金龍。
當背後的門輕輕打開的時候,她正在用拇指感受金龍的磨損,試圖确認上面是哪一個國王。
“誰在那裡?”她問道。
“沒人”那聲音深邃、粗糙、冷冰冰的。
聲音在移動。
她迅速走到一邊,抓起手杖,舉起來護住了臉。
響起了木頭相撞的聲音,這一擊的力道幾乎把她的手杖打掉。
她握緊手杖,開始反擊。
然而,在他本來應該在地方,她隻擊中了空氣。
“不在那兒”那個聲音說道,“難道你是瞎子?”
她沒有回答。
說話聲會掩蓋他發出的聲音。
他一定會移動的,她知道。
左邊還是右邊?她跳向左邊,向右揮動手杖,但什麼都沒打中。
一記痛擊從背後襲來,打在她腿上。
“你聾了嗎?”她轉身,左手持手杖,揮出,依然落空。
左邊傳出了笑聲,她朝右邊揮出了手杖。
這次她對了。
她的手杖啪的一聲打到了他的上面,碰撞帶來的震動傳到她胳膊。
“不錯”那個聲音說道。
盲眼女孩不知道這是誰的聲音,或許是某個侍僧吧,她猜測。
她不記得曾經聽過這個聲音,可是誰說千面之神的仆人不能像改變他們的外表一樣輕易的改變他們的聲音呢?除他之外,黑白之院平時隻有兩個仆人和三個侍僧,烏瑪是廚師,另外還有兩個人是慈祥之人和流浪兒。
其他的人來來去去,或許很神秘,但是隻有這些人是常住黑白之院的。
今天這個克星不會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女孩沖向側面,手杖飛舞,卻聽到身後傳出聲音。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木棍就到了她兩腿之間,在她試圖轉身的時候,朝她小腿削去。
她站立不穩單膝跪地,以至于咬到了舌頭。
女孩停了下來,不動如石,他在哪裡?
身後,男子笑了起來。
他利落的敲打她一邊的耳朵,然後迅速擊中了她依然站立的那一隻腿。
她倒了下來,手杖也落在了石頭地上。
她怒了。
“繼續,撿起你的棍子,今天我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
“沒誰能欺負我。
”女孩手腳并用在地上爬,直到找到了她的手杖,她才帶着滿身傷痕和塵土站了起來。
地窖寂靜無聲,他走了。
或許沒走?現在正站在她旁邊?她沒辦法知道。
仔細尋找他的呼吸聲,她對自己說,然而什麼聲音都沒有。
她等了一會,然後把手杖收起來,繼續剛才的工作。
要是我能看到,我一定把他打的渾身是血。
終有一天慈祥之人會讓我恢複光明,我一定會給剛才這人顔色看看。
老婦人的屍體已經冷了下來,小夥的身體則已經僵硬,女孩已經習慣這些了。
她和死人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活人在一起的多。
當她是運河上的貓兒的時候她就失去了她的朋友們。
老布魯斯科和他有病的脊背,他的女兒泰麗亞和布瑞亞,船上的啞劇演員,快樂碼頭的瑪麗和她的妓女們,還有其它那些流氓和碼頭邊閑晃的混混們。
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貓兒她自己,甚至比失去雙眼更重要。
她喜歡做貓兒多過做阿鹽、乳鴿、黃鼠狼和阿利。
當我殺掉那個歌手的時候我也就殺死了貓兒。
慈祥之人說過他們會用任何方法讓她失明,好讓她學會使用身體的其它官能,但他沒說要半年這麼長的時間。
盲眼侍僧在黑白之院裡很常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