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燒掉死人。
總是有些人睡着了就不再醒來。
你會在他們的帳篷中發現他們——那些有帳篷的——已經蜷縮着凍僵了。
托雷格知道怎麼做。
”
等到托雷格從樹林中出來時,野人溪流隻剩下涓涓細流。
一起騎馬過來的是十來個裝備有長矛和刀劍的騎兵。
“我的後衛部隊,”托蒙德咧嘴大笑着說道,“你們烏鴉有遊騎兵,我們也有。
我把他們留在營地,以防我們全都離開之後會遭到襲擊。
”
“你的最優秀的部下。
”
“或許是最糟糕的,他們每個人都殺死過你們‘烏鴉’。
”
騎兵中間有一位徒步而來,身後跟着一頭高大的野獸。
一隻野豬,瓊恩看到,一隻巨大的野豬。
有白靈的兩倍大,渾身都是粗糙的黑毛,獠牙有成人的手臂那麼長。
瓊恩從來沒見過這麼巨大和醜陋的野豬,旁邊的男人也很醜:粗陋,眉毛濃黑,鼻子扁平,重颚長滿黑胡茬,又黑又小的眼睛擠在一起。
“布拉齊,”托蒙德轉頭啐了一口,“一個易形者。
”不知怎的他知道,這不是問題所在。
白靈轉過頭來。
飄落的雪花掩蓋住了野豬的氣味,但現在白狼已經聞到了。
他從瓊恩身邊探出頭來,呲着牙無聲地咆哮。
“不要!”瓊恩厲聲說,“白靈,蹲下!别動!别動!”
“野豬和冰原狼,”托蒙德說,“今晚你最好把你的野獸關起來。
我會讓布拉齊把他的野豬也關起來。
”他擡頭看一眼漸暗的天空,“他們是最後一批,很快就要沒人了。
今晚将會下整晚的雪,我能感覺到。
我是時候去冰牆另一邊看看了。
”
“你先過去吧,”瓊恩告訴他,“我想等到最後一人通過長城。
我會與你共進晚餐。
”
“晚餐?哈!此刻這是我最想聽到的一個詞。
”托蒙德讓馱馬轉向長城,然後拍打馬臀。
托雷格和騎手們從後面跟上,門前下馬以便讓馬匹通過。
波文·馬爾錫一直待到監督他的事務官們把最後一輪馬車推進隧道。
隻有瓊恩·雪諾和他的侍衛們留下來。
異形者在十碼之外停步。
他的野豬前蹄刨地,噴着響鼻,弓起的黑背上積雪紛紛震落。
它哼了一聲然後低下頭,一瞬間瓊恩認為它是要向前沖。
他的兩邊,侍衛們都握緊了長矛。
“兄弟,”布拉齊說道。
“你最好繼續,我們馬上要關閉城門了。
”
“關吧,”布拉齊說,“把城門關好關緊,他們就要來了,烏鴉。
”他微笑着走向城門,瓊恩從來沒見過那麼醜陋的笑容。
野豬大步跟在他後面。
飄落的雪花很快覆蓋他們身後的足迹。
“那麼,這就搞定了。
”等他們都通過後洛裡說道。
不,瓊恩?雪諾想,這隻是剛剛開始。
波文·馬爾錫正在長城南面等他,手裡拿着一塊寫滿數字的寫字闆。
“今天共有3190個野人通過長城,”總務長大人告訴他,“你的60個人質将在進餐之後被送往東海望和影子塔。
艾迪·托勒特帶走了六馬車的女人回長墳堡。
餘下的都留我們這裡。
”
“不會很久,”瓊恩向他保證,“托蒙德打算在一兩天内帶他自己的人去橡盾村。
一旦我們安排好安置他們的地方,其他人也會離開。
”
“你說了算,雪諾大人。
”用詞生硬,那語氣貌似波文·馬爾錫已經知道他将會把野人們安置在何處。
回到黑城堡,瓊恩發現這裡已經和他早上離開時大不相同。
長久以來,他所知道的黑城堡是一個安靜的到處是陰影的所在,寥寥無幾的守夜人在廢棄的堡壘裡像幽靈一樣遊蕩,而曆史上這些堡壘曾經駐過十倍于此的守夜人。
所有這些都已改變。
瓊恩·雪諾從來沒見到過燈光從如此多的窗戶裡照射出來。
嘈雜的聲音在庭院中回蕩,自由民沿着數千年來隻有守夜人的黑靴踏過的蟲道來來去去。
老菲林特·巴拉克斯(FlintBarracks)從外面走來,正遇上一堆人在玩打雪仗。
玩雪,瓊恩吃驚地想,成人們像孩童那樣玩耍,布蘭和艾莉亞也曾經那樣扔過雪球,在他們之前是羅柏和我。
然而,老武器師傅唐納·諾伊還是那麼憂郁和安靜,冰冷的鍛爐後面瓊恩的房間裡還是一片黑暗。
但他剛脫下外套,唐納的腦袋就從門口探了進來宣布:克萊達斯帶消息來了。
“讓他進來。
”瓊恩從火盆的餘火中點燃一根燈芯,又用燈芯點亮三根蠟燭。
克萊達斯滿臉通紅地進來,柔軟的手裡握着一張羊皮紙。
“請見諒,司令大人,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但我想你一定希望馬上看到這個。
”
“你做的很好。
”瓊恩讀到:
已至艱難堡,還剩六艘船。
海浪滔天,黑鳥号全軍覆沒,兩艘裡斯船在Skane擱淺,塔倫号正在進水。
這裡非常糟糕,野人們已經在吃死人的肉。
森林裡有屍鬼出沒。
布拉佛斯船長稱他們的船隻能裝載女人和孩童。
森林女巫宣稱我們是奴隸販子。
他們試圖攻擊暴鴉号,六個船員死亡,還死了很多野人。
隻剩8隻渡鴉。
水裡也有屍鬼。
請求陸路支援,海路風暴肆虐。
自塔倫号,哈慕恩學士執筆。
下面是卡特·派克憤怒的印記。
“是不幸的事嗎,大人?”克萊達斯問道,“足夠不幸。
”森林裡有屍鬼,水裡有屍鬼,出航時11艘船,隻剩下六艘。
瓊恩·雪諾卷起羊皮紙,緊皺眉頭。
夜晚來臨,他想,此刻我的戰争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