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奶裡面。
”
“知道?”柯蒙眨眨眼睛,喉結焦慮地上下起伏,“我隻放了一點點……他鼻孔有出血嗎?”
“沒有。
”
“好的,太好了,”他長得出奇的瘦脖子上挂的頸鍊随點頭而輕聲作響,“此行下山……小姐,為安全起見,我再為大人調一劑罂粟花奶,好讓他打瞌睡。
米亞·石東會挑最穩健的騾子給他騎。
”
“那敢情好,鷹巢城公爵可不能像一袋燕麥一樣被捆着帶下去。
”對此阿蓮十分确定。
父親警告過她,不得将勞勃的疾病和懦弱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他要在這裡主持大局就好了,他總是知道該怎麼做。
然而培提爾·貝裡席遠在谷地彼端,列席萊昂諾·科布瑞伯爵的婚禮。
培提爾撮成了這位膝下無子的第四十十一歲鳏夫和某海鷗鎮富商年方十六的健壯女兒的姻緣,據說新娘的嫁妝非常豐富。
這不難理解,畢竟她是平民高攀顯貴。
科布瑞家族的封臣統統到場祝賀,還有魏克利大人、格拉夫森大人、林德利大人及許多下級領主和地方騎士……貝爾摩伯爵已同她父親和解,也将參加這次婚禮。
公義者同盟的其他成員選擇回避,因此培提爾的出現顯得尤為重要。
阿蓮明白這一切安排的重要性,盡管這意味着照管乖羅賓的千鈞重擔落在她自己肩頭。
“給大人一杯‘甜牛奶’,”她着重吩咐學士,“以防他下山途中發病。
”
“他不到三天前剛喝過一杯。
”柯蒙抗議。
“他昨晚也想要,據說被你拒絕了。
”
“間隔太短,小姐,您不明白,我跟峽谷守護者講過,一小撮甜睡花的确有助于壓制癫痫病,但毒素會逐漸累積,日久天長……”
“來日方長,如果大人下山時發病摔下去,那便什麼都談不上了。
若我父親在此,他也會要你不惜一切代價确保勞勃大人的安全。
”
“小姐啊,我已盡心竭力,可他的發作仍舊愈來愈頻繁,愈來愈劇烈,他的血液變得如此稀薄,我不敢再為他放血。
甜睡花……您确定他的鼻孔沒出血?”
“他一直吸鼻子,”阿蓮承認,“但我沒見到血。
”
“我得跟峽谷守護者談談。
這場宴會……明智嗎,小姐,下山之後立即召開宴會?”
“不是鋪張的宴會,”她向他保證,“将近第四十十位客人,僅包括奈斯特大人和他的部下、血門騎士、幾位小領主及其随從……”
“勞勃大人讨厭陌生人,這您是清楚的,更别說行酒猜拳、笑鬧喧嘩……音樂,他最怕音樂。
”
“音樂能撫慰他的神經,”阿蓮糾正,“尤其是豎琴。
他受不了的是唱歌,因為馬瑞裡安殺了他母親。
”她把謊話說了一千遍,幾乎相信這是真的了,除此之外的想法不過是折磨睡眠的噩夢而已。
“奈斯特大人沒有歌手,隻有伴舞的笛手與琴手。
”當樂聲響起,她該怎麼做?這是個令人煩惱的問題,她的心和她的頭給出了不同答案。
珊莎喜歡跳舞,阿蓮嘛……“夠了,下山前給他一杯甜牛奶,宴會開始前再給一杯,大家相安無事。
”
“好吧,”他們在樓梯底部停下,“這是最後一次。
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再喝。
”
“你自己跟峽谷守護者商量去。
”她推門走進花園。
柯蒙在盡本分,阿蓮心裡明白,可惜世人對男孩勞勃和艾林公爵的期待不一樣。
培提爾跟她說過,而他說的沒有錯。
柯蒙隻曉得關心孩子,父親與我必須考慮更多。
陳雪堆積院内,陽台與尖塔垂下無數冰柱,猶如閃爍的水晶長矛。
鷹巢城乃是以上好的白石建造而成,如今冬日的披挂讓它顯得更為潔白。
好美啊,阿蓮心想,難攻不破,猶如天宮的城堡。
然而她始終無法喜歡上這裡,不管怎麼試,即便守衛和仆人沒離開時,這裡也總是異常荒涼,猶如墳墓,更别提培提爾·貝裡席下山之後的現在了。
這裡沒人唱歌,除了曾經的讨厭鬼馬瑞裡安,這裡的人們連發笑也不敢大聲,連諸神也都沉默。
鷹巢城的聖堂沒有修士,神木林中沒有心樹。
在這裡祈禱,神靈聽不見,她常念及此,卻又每每在孤單的時候重複去試。
唯有寒風回應,寒風環繞在t座細瘦的尖塔周圍,敲打着月門,無休無止地歎息。
這裡的冬天太可怕了,她心想,這裡的冬天是冰凍地獄。
不過一想到離開,她就跟勞勃一樣害怕,隻是隐藏得比較深沉,不讓人發現而已。
父親說,恐懼不是罪,顯露恐懼才緻命。
“所有人都必須學會在恐懼中生活。
”他教誨她。
阿蓮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
培提爾·貝裡席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說這些是要我勇敢起來。
無論如何,下山之後,她必須更勇敢才行,因為被揭穿僞裝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培提爾在宮中的朋友帶話給他,說是太後派人四處搜捕小惡魔和珊莎·史塔克。
她要我的腦袋,她走下一段冰雪封凍的台階,一邊提醒自己,任何時候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