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在日落之後進入礦坑的。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幾次暫停之外,他們已經毫無休息的走了好幾個小時。
甘道夫此時突然停下來認真地開始檢查方向。
他面前是一個寬大的拱門,通往三條通道,所有的方向都是往東;但最左邊的道路往下,最右邊的道路則是往上,中間的道路持續往前,平坦、卻非常狹窄。
“我根本不記得有這個地方!”甘道夫站在拱門之下,不知如何是好地說着。
他高舉手杖,希望能夠找到任何足以協助他決定道路的蛛絲馬迹,但一點痕迹都找不到。
“我已經累到沒辦法清楚思考了,”他搖着頭說:“我想你們至少跟我一樣累,或者更疲倦。
我們今晚最好就留在這邊休息了。
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吧!雖然這裡面是永恒的黑夜,但外面的時間應該早就過午夜了。
”
“可憐的比爾!”山姆長籲短歎的說:“不知道它怎麼樣了,希望那些惡狼沒有抓到它才好。
”
他們在拱門的左方發現了一個半掩着的石門,不過,手一推就打開了,裡面看起來是沿着石壁開鑿出來的一個大房間。
“别急!别急!””皮聘和梅裡一看見有地方可以休息,立刻興高采烈地沖向前;甘道夫連忙大喊:“穩住!你們還不知道裡面有些什麼,讓我先進去吧。
”
他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其他人則是跟在後面。
“你看!”他用手杖指着地闆正中央。
一行人這才看見有一座深井的洞口。
附近有許多斷裂的生鏽鐵練,有些還伸入那個深井的洞口中,附近則都是岩石的碎片。
“你們剛才可能會不小心跌進去,現在搞不好還在猜測到底什麼時候會摔到地面,”亞拉岡對梅裡說:“在你們還有向導的時候,最好請他帶路。
”
“這裡似乎是個守衛營房,是用來看守外面的三座通道的,”金靂說:“這個洞很明顯的給守衛用的,上面原先還有一個石蓋。
可是,現在那個石蓋因為不明原因而破掉了,我們最好小心一點。
”
皮聘的好奇心讓他忍不住要往井内看。
當其他人正在整理毯子,準備靠牆鋪床的時候,他悄悄地溜到井邊,往内打量着。
一陣冷風從底下不可見的深淵撲面而來。
在該死的好奇心慫恿下,他撿起一顆石頭,把它丢下去。
在底下傳來任何聲響之前他覺得心跳了好幾次。
然後,從很遠的地方,彷佛傳來石頭落進深水裡面的聲音。
噗通!但是在許多隧道的放大和回響之下,這聲音很快的傳了出去。
“那是什麼聲音?”甘道夫低呼道。
當皮聘承認他的所作所為之後,甘道夫松了一口氣,但他還是很生氣:“你這個圖克家的笨人!”他低聲怒罵道:“這可是次嚴肅的任務,不是哈比人的散步郊遊。
下次你最好把自己丢進去,就省了我們很多麻煩。
不要再搞鬼了!”
過了幾分鐘,四下還是一片寂靜。
不過,從遙遠的地深處傳來了微弱的敲打聲:咚當、當咚。
他們紛紛停下手邊的事情,側耳傾聽着。
當回音消失之後,他們又繼續聽到咚當、咚當、當當、咚。
這聽起來像是某種讓人不安的訊号,但是,不久之後這敲打聲也跟着消失,不再出現。
“除非我耳朵壞了,不然這一定是錘子的聲音,”金靂說。
“沒錯,”甘道夫說:“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或許和皮聘那顆愚蠢的石頭沒有關系;但它很有可能吵醒了某個不該醒來的力量。
你們最好不要再做這類的傻事!希望我們這次可以不受打攪地好好休息。
皮聘,你,就是第一班值夜的人,這算是對你英勇行為的獎賞,”他伸着懶腰縮進毯子内。
皮聘一臉無辜樣地在黑暗中坐在門邊,但他依舊不安的頻頻回首,擔心會有什麼恐怖的怪物從井裡面爬出來。
即使隻用張毯子,他也想要把井口蓋起來;但就算甘道夫看來已經睡着了,他也不敢再靠近井邊。
事實上,甘道夫隻是躺着不動,不出聲而已。
他正在努力思考着之前進入礦坑的一點一滴,試圖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隻要轉錯一個彎,可能就會鑄成大錯。
一個小時之後,他爬了起來,走到皮聘身邊。
“去找個地方睡覺吧,小子,”他溫柔地說:“我想你應該很想睡覺的。
我睡不着,所以就由我來值夜吧。
”
甘道夫在門邊坐了下來:“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嘀咕着:“我想抽煙!從大風雪那天早晨之後,我就沒有嘗過煙草的滋味了。
”
皮聘睡着前最後看見的景象,是老巫師蹲在地上,用滿布老繭的手護住火焰。
那陣火光照亮了巫師的尖鼻子和他吐出的煙圈。
※※※
叫醒所有人的是甘道夫。
他自己一個人整整守了六個小時的夜,讓其他人好好休息了一晚。
“我在守夜的時候下定了決心,”他說:“我不喜歡中間那條路給我的感覺,我也不喜歡左邊那條路的味道:底下有什麼惡臭的東西在作怪,這是我的向導本能告訴我的。
我決定走右邊,我們又該繼續往上爬了。
”
他們持續不停的走了整整八個小時,中間隻有兩次短暫的休息。
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也沒聽到任何異響,眼前隻有甘道夫手杖的光芒,像是鬼火一般在前面領路。
他們所選擇的道路繼續往上攀升,他們似乎走在一段一段的斜坡上,越往上走,斜坡就越寬廣、越平緩。
走道兩邊完全沒有任何的分岔或是房間,地闆則是平坦無缺陷,沒有陷坑或是深溝。
很明顯的,他們所踏上的地方以前曾是條很重要的大道,也讓他們行進的速度比昨天快上許多。
他們就這樣走了大約二十哩,直直的朝着東方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