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的護城河、黑色的恐懼、刀山劍林、鋼鐵的堡壘、精金的高塔,這就是要塞巴拉多,索倫的根據地,一切的希望都被剝奪了。
突然間,他感覺到魔眼在蠢動,邪黑塔中有一隻永不休息的眼睛,他知道對方發現了他的瞪視,那是股饑渴、強大的意志。
那意志朝向他奔來,幾乎像是隻實體的手指一般搜尋着他,很快地,它就會鎖定這個目标,知道佛羅多位在何處。
它碰觸了阿蒙羅,掃過了托爾布蘭達山……佛羅多立刻從座位上躍下,用鬥篷遮住自己的身體。
他聽見自己大喊着:絕不,絕不!或者是:臣服,我向您臣服!他根本分不清楚。
然後,從另外一個強大的力量傳來了一股思念波進入他的腦海:脫掉它!拿下它!愚蠢!脫掉它!拿下魔戒!
兩種力量在他身體内搏鬥。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兩種力量彼此平衡着,佛羅多在其間受盡煎熬,突然,他又恢複了意識。
他是佛羅多,不是那聲音,也不是那魔眼;在這短暫的一瞬間,他擁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力。
他脫下魔戒之後,發現自己跪在光天化日下的王座前。
似乎有一道黑影掠過他頭上,跳過了阿蒙漢,伸向西方,然後,天空恢複了原先的蔚藍,鳥兒開始在每株樹上鳴叫。
佛羅多站起身。
他覺得非常疲倦,但已經下定了決心,内心甚至覺得輕松多了。
他大聲地對自己說,“我必須為所應為!”他說:“至少我可以确定這件事,魔戒的力量也開始影響遠征隊中的成員,它必須在造成更多傷害之前離開,我必須一個人走。
有些人我不能夠信任,能夠信任的人又不能夠失去他們。
可憐的山姆,還有梅裡和皮聘,還有神行客,他想要去米那斯提力斯,連波羅莫都已經投身邪惡,現在那邊的确需要他的力量。
我會單獨離開,馬上出發。
”
他很快地走回波羅莫找到他的地方,然後他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着,他覺得自己可以聽見底下湖岸邊和森林中傳來呼喊的聲音。
“他們應該在找我,”他說:“不知道我已經失蹤多久了?我想大概有幾個小時吧。
”他遲疑了片刻:“我能怎麼辦呢?”他喃喃自語:“如果現在不走,就永遠走不了,我将來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我不想離開他們,更不想像這樣告而别,但他們一定會諒解,山姆就會,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呢?”
他慢慢地拿出魔戒,再度戴上它。
他立刻消失在凡人的視線中,如同微風一般跑下山坡。
※※※
其他人在河邊等了很久的時間,他們沉默了一段時間,不安地四下走動。
但是,現在,他們繞成一圈讨論着。
雖然他們試着想要讨論别的東西,像是他們漫長的旅途和冒險,詢問亞拉岡有關剛铎的遠古曆史,以及在艾明莫爾附近依舊可以看到的偉大遺迹、岩石雕刻的國王巨像、阿蒙漢和阿蒙羅上的王座、拉洛斯瀑布旁的階梯等等,但他們的思緒總是會轉回到佛羅多和魔戒之上,佛羅多會怎麼選擇?為什麼他還有所遲疑?
“我想,他可能正在思索到底那條路比較緊急。
”亞拉岡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遠征隊現在要往東方的旅程變得更為絕望;既然我們被咕魯追蹤,恐怕這趟理應秘密的冒險已經被揭露了;但是,米那斯提力斯并不是比較輕松、距離毀滅比較遠的地方。
”
“我們或許可以在那邊死守一陣子,但迪耐瑟王和他所有的部下也無法做到愛隆無力達成的事情:保守這秘密,或者是阻止魔王奪取魔戒。
如果我們在佛羅多的位置上,我們會做出什麼選擇?我不知道。
我們現在真的最需要甘道夫的引導。
”
“我們的确損失了很多,”勒苟拉斯說:“但是我們必須要在沒有他的協助之下做出抉擇。
為什麼不能由我們做出決定,再來協助佛羅多呢?讓我們找他回來,進行投票!我投米那斯提力斯一票。
”
“我也是這麼覺得,”金靂說:“當然,我們隻是被派來沿路協助魔戒持有者,最後去我們想去的地方,沒有任何的誓言或是命令強迫我們一定要去末日裂隙,光是離開羅斯洛立安就讓我十分難過。
但我都已經來到這麼遠的地方,我必須這樣說:到了最後抉擇的時刻,我很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夠舍棄佛羅多。
我會選擇米那斯提力斯,但如果佛羅多拒絕,我會跟随他。
”
“我也願意跟随他,”勒苟拉斯說:“現在離開實在太不夠朋友了。
”
“如果我們都舍棄他,這應該叫作背叛才對,”亞拉岡說:“但如果他往東走,那就不需要每個人都跟着他走。
那是非常絕望的旅程,不管八個、三個或是兩個人、甚至是一個人去都一樣。
如果你要讓我做出選擇,那麼我會挑選三個成員:山姆,因為他不能夠忍受離開佛羅多;金靂和我自己。
波羅莫必須回到他的故鄉,他的父親和同胞需要他;其他人應該跟着走,至少,如果勒苟拉斯不願意跟他走,皮聘和梅裡也該跟他一起去。
”
“這一點也不公平!”梅裡說道:“我們不能夠舍棄佛羅多!皮聘和我願意跟随他到天涯海角,現在還是一樣。
雖然當初我們并不知道這樣的承諾代表什麼意思,當我們在遙遠的夏爾或是在瑞文戴爾的時候,這樣的承諾并沒有那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