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對我說道:“騎士大人,這位是堂克裡斯托瓦爾·斯帕拉多斯,我剛剛和您提到過他,在馬德裡,我們隻和他一個人見面。
我想讓他也有認識您的福分,不過,雖然我們現在成了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鄰居,我卻還不清楚,我到底是有幸在和誰交談。
”
“夫人,”我對她說道,“我是個貴族,阿斯圖裡亞斯人氏,我姓萊加内斯。
”我覺得,埃瓦斯這個姓氏還是不提為好,因為說不準有人聽說過我父親的故事。
年輕的斯帕拉多斯傲慢地打量了我一眼,看起來,他連招呼也不想和我打一下。
我們走進屋裡,桑塔雷斯夫人讓人端來一盤水果,并配了些小點心。
三位麗人關注的焦點還是在我這裡,但我明顯注意到,這個剛進門的家夥也吸引了她們不少目光,耗了她們不少表情。
我有種受到傷害的感覺,想把一切重新納為己有,于是竭盡所能,展現自己優秀的一面、可愛的一面。
就在我占盡上風的時候,堂克裡斯托瓦爾将他的右腳搭在左膝上,跷起二郎腿,看着自己皮鞋的鞋底說道:“說實話,自從馬拉農鞋匠去世後,在馬德裡,還真是沒人能做出一雙完美的好鞋了。
”說罷,他帶着種揶揄和蔑視的神情朝我看過來。
馬拉農鞋匠是我的外祖父,我是被他養大的,他對我恩重如山,但他讓我的出身變得不那麼光彩,至少我自己的感覺是這樣。
我覺得,要是三位女士知道我有個做鞋匠的外祖父,那我在她們心目中的形象會遜色很多。
我原先的喜悅頓時一掃而光,我時而憤怒地瞪着堂克裡斯托瓦爾,時而以高傲的眼神蔑視地看他。
我想禁止他再踏入這個房門半步。
他終于走了。
我跟在他身後,想向他當面表明我的态度。
我在街尾追上了他,随後就将自己準備好的不敬之詞說了出來。
我以為他會動怒。
但他反倒擺出一副和藹的神情,托起我的下巴,似乎要像哄小孩那樣對我做出親昵的表示。
但猛然間,他将我抱起來,我的雙腳都被他抱得離了地;接着,他又踢了我一腳,準确地說,是在我落地時狡猾地絆了我一下,我面朝下摔進路邊的一條小溝。
我摔得暈頭轉向,爬起來時滿身泥污。
我滿腔怒火地回到了住所。
女士們都已經就寝了。
但我上床後久久無法入睡:愛與恨這兩種情緒在我腦海裡翻騰,使我一直産生不了睡意。
恨的對象隻是堂克裡斯托瓦爾一個人,但愛的對象就不同了,我的心中充滿着愛意,目标卻完全無法确定。
塞莉娅,索莉裡娅,還有她們的母親,三人的身影輪番在我腦中浮現,她們的模樣變得比現實中更美。
在這一夜剩餘的時間裡,她們的三張面孔與我的夢境交織在一起,一直糾纏着我不放。
第二天,我很晚才醒。
一睜開眼,我就看見桑塔雷斯夫人坐在我的床角,臉上似乎有哭過的痕迹。
“我年輕的騎士啊,”她對我說道,“我是來您房間避一避的,樓上有一幫人找我要錢,但我拿不出來。
唉,我确實欠他們的錢!但我總要穿衣服,總要養這兩個可憐的孩子吧?她們一直過的是非常委屈的生活。
”
說到這裡,桑塔雷斯夫人開始啜泣,她那噙滿淚水的雙眼無意間望向我的錢袋,錢袋就放在我身邊的床頭櫃上。
她這無聲的語言我自然理解。
我把裡面的錢全倒在桌子上,憑肉眼估算,将其分成兩等份,然後将其中一份交給桑塔雷斯夫人——如此慷慨的舉動顯然出乎她的預料。
她先是滿臉驚訝地愣了半晌,接着,她捧起我的雙手,激動地親吻了兩下,還把我的手貼在她的心口。
她最後捧起錢高聲叫道:“啊!我的孩子們啊,我親愛的孩子們啊!”
兩個姑娘應聲而來,她們也吻了我的手。
昨夜的夢已在我的血液中留下火種,經她們這番深情的道謝,火種變成熊熊烈火,燒得我血脈偾張。
我匆忙穿好衣服,想到屋子的露台上透透氣。
走到兩個姑娘的房間門前時,我聽到她們的啜泣聲,接着,兩人又相擁而泣。
我把耳朵貼在門前聽了一會兒,随後就直接進了屋。
塞莉娅對我說道:“無比珍貴、無比可愛的客人啊,請您聽我說。
我們剛才激動到失态的樣子被您看到了。
自打我們出世以來,不論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都不會影響我們彼此間的感情,可以說,我們倆如影随形的關系,主要是靠感情來維系,而不是憑血緣來支撐。
可是,您來了以後,情況發生了變化。
我們的心中竟然悄悄出現一種嫉妒的情緒,甚至差點走到相怨相恨這一步。
幸虧索莉裡娅天性善良,如此可怕的不幸結局才沒有成為現實。
剛才,她撲進我的懷裡,我們的淚水混為一體,我們的心也緊緊相連。
現在,我們親愛的客人啊,我們能不能徹底和解,就要靠您了。
請向我們承諾,您給我們的愛,不能一個多一個少,若是您有什麼情話要對我們說,有什麼真情要向我們流露,都請您不偏不倚地将其一分為二。
”
面對如此懇切、如此強烈的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