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外的樓梯上,我追到她們身邊,給她們看了那幾塊布料的樣品,再把那個多疑的男人交給我的任務述說了一遍。
然後,我對她們說道:“現在,女士們,你們還是真的去教堂吧,我會把那個所謂的情侶找過來,我想他應該是二位當中某一位的丈夫。
我會讓他親眼看到你們,他自然以為你們不知道他在尾随,所以,到那個時候,他很可能滿意而去。
等他一走,你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
兩位女士對我這個建議大加贊賞。
我便到街尾賣飲料的小販那裡,對等我的那個男人說,兩位女士真的去了教堂。
我陪他一起進教堂查驗,指給他看與樣品吻合的那兩條絲絨黑裙,以及那兩塊帶有花邊的黑紗。
他看起來還是心存疑慮,但此時兩位女士中有一位側轉身體,帶着不經意的神情撩起面紗——頓時,那個多疑的男人臉上現出一種丈夫才有的滿足感。
沒過一會兒,他就擠出人群,離開了教堂。
我跟着他來到大街上,他向我表達謝意,然後又給了我一塊金币。
我接受的時候心中有幾分慚愧,但盡力不露聲色,以免被他看穿。
目送他遠去後,我再去找那兩位女士,并把她們送回到騎士的家門口。
面容更秀美的那位女士想給我一塊金币。
“不,女士,”我對她說道,“我背叛了您那位所謂的情侶,因為我看出他其實是您的丈夫。
我幫您的忙完全是出于良心的選擇,而且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實在無法接受兩份報酬。
”
我回到聖洛克教堂的大門下,亮出兩個金币給同伴們看,他們全都看傻了。
其實,他們也常受人委托做類似的差事,但從未得到過如此豐厚的報酬。
我準備把這兩塊金币放進公共錢箱,我的同伴都跟在我身後,他們想看看那個賣栗子的女人吃驚的模樣,而她也确實驚歎了半天。
她當即宣布,我們想吃多少栗子,她就給我們多少栗子。
不僅如此,她還說,改天要去弄點小紅腸來,然後找工具給我們烤着吃。
有如此難得的美食可以享用,這讓我那群同伴個個大喜過望。
但我和他們看法不同,我覺得紅腸不該這麼吃,我想自己找個更會做菜的人幫忙。
不過,我們還是先各自取好栗子。
然後我們回到聖洛克教堂,吃完晚飯,每個人都用外套裹緊身體和衣而睡,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那兩位女士中的一位來找我,把一張紙條放在我手中,請我轉交給騎士。
我去了騎士的家,将紙條交給他的貼身男仆。
沒過一會兒,我被帶進内室。
托萊多騎士的外表給我留下非常好的第一印象,我馬上就理解了,像他這樣的男人,女士們見到後肯定是不會無動于衷的。
他是個面相讓人感到極為舒服的年輕男子。
他不需要真正發出笑聲,五官上就映滿喜悅之情,可以說,他臉上天生就帶着喜氣。
此外,他舉手投足間透着種我說不清道不明的優雅感。
唯一可指摘的是他身上流露着一種浪蕩不羁甚至輕浮的氣質,假如所有女人都不願招惹見異思遷的登徒子,那他這種氣質無疑會損害他在女人們心目中的形象。
“我的朋友,”騎士對我說道,“我已經了解到,你是個聰明而且有原則的人。
你想為我效力嗎?”
“這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我回答他說,“我是紳士家庭出身,不能做服侍人的事。
我把自己弄成乞丐,是因為這是種能夠不失身份、不失體面的生活方式。
”
“太好了,”騎士回答道,“能這麼想問題,真不愧是個卡斯蒂利亞人。
但話說回來,我的朋友,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
“騎士先生,”我對他說道,“我喜歡我現在的職業,因為它不僅值得尊重,還可以維持我的生活,隻是飲食方面會非常糟糕。
要是您能允許我和您的手下一起吃飯,享用您的剩菜,那我就非常感謝您了。
”
“這件事我非常樂意做。
”騎士說道,“另外,每到我迎候女士的日子,我通常都會将手下打發開。
要是這不影響你高貴的身份,我非常希望你能在這些時候過來服侍我。
”
“先生,”我回答他道,“我很高興能專門在您和情人獨處的時候為您效勞。
能做個對您有用的人,我感到很愉快,這件事在我眼中也因此變得高貴起來。
”
我随後便與騎士道别,來到托萊多大街。
我四處打聽阿瓦多羅大人的家在哪兒,但沒人能回答我;我接着又問大墨壇費利佩的家在哪兒,這回有人給我指了個陽台。
我看到陽台上有個外表非常莊重嚴肅的人,他一邊抽雪茄,一邊似乎在數阿爾巴公爵府屋頂上的瓦片。
上天安排我成為他的兒子,這讓我一見到他就産生一種強烈的親近感,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暗自慶幸,上天開恩,在把父親塑造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