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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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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旗開得勝;所言為假,也不過我一人身死。

    不出半日别駕您便會知曉,何不等等看呢?” 逢紀盯着他的臉,不動聲色地點一下頭。

    他不喜歡賣關子,但這種事花不了多少時間來驗證,所以他決定等一下。

    逢紀和公則不同,公則沒有意外的話是無法出人頭地的,但他已經位極袁臣,這個位子不需要變數,也不歡迎風險,隻要确保沒有意外就足夠了。

     結果意外真的發生了。

     袁紹是一個典型的世家子弟,不太喜歡在野外睡帳篷。

    所以當袁軍控制白馬城以後,他理所當然地選擇把中軍大帳設在城裡。

    袁紹在幕僚們的簇擁下巡查了一圈,最後選定了位于城正中的白馬衙署作為駐地。

    這間衙署早已經被搬了個精光,連鐵鍋和門鎖都沒留下一副,隻剩個空架子。

    不過在入口處還留有兩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石壘和一段土牆,這代表了劉延抗争到底的決心——這在人去城空後顯得格外諷刺。

     袁紹發表了幾句評論,然後與幕僚們一起踏入衙署。

    就在那一瞬間,那兩處土壘突然坍塌,正好堵在了正門口,将他們與還沒來得及進入的衛隊分隔開來。

    土牆也随之倒塌,數名藏身其中的殺手惡狠狠地撲向身穿金環甲與披風的袁紹。

     準确地說,這些刺客不是藏在牆裡,而是被砌在牆裡,那截土牆是貼身壘起來的,内留虛空,外用泥灰抹平縫隙,所以先期進入搜查的袁紹士兵才沒有發現,用心之深,歎為觀止。

     可惜的是,這個精巧而狠辣的圈套注定沒有結果。

    那位金甲“袁紹”是河北最強悍的戰将張郃假扮的,同行的幕僚也都是精銳軍校。

    在一番短暫而激烈的搏殺之後,殺手悉數斃命。

    随後趕到的袁紹感慨不已,說他與曹孟德相知幾十年,如今卻視若仇雠,竟到了要派人刺殺的地步,不勝唏噓。

    他随後問逢紀怎麼知道曹軍設下這個陷阱,逢紀隻是簡單地回答:“孫策新亡,天下悚然。

    曹公之心,不可不防。

    ”袁紹很滿意,稱贊他心細如發,是個真正會為主公着想的賢臣。

    這讓旁邊的沮授、公則等人臉色有些不好看。

     東山的仵作迅速趕到現場,他們的檢驗發現了一些特别的地方:這些刺客的右腋窩下,都用墨刺着兩個字,而且最近才用石灰燒掉。

    經過一番辨識,仵作設法還原了這兩字的原貌:魏蚊。

     淳于瓊此時并不在袁紹身旁,但有出身齊魯的将領講出了這兩個字的來曆:琅琊山中的十全毒蠍。

    齊魯盛産殺手,而能以毒蠍之名文身的,更是殺手中的強兵。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人的名字:臧霸。

     臧霸在曹營是一個特别的存在。

    他是泰山人,在青、徐二州極有聲望,經營着一個盤根錯節的地下世界。

    隻要是在這二州之内,無論陶謙、呂布,還是劉備,誰都奈何不了他,隻能把他當做盟友來籠絡。

    臧霸即使在歸降曹操以後,也仍舊保留着半獨立的狀态,對此曹操也無可奈何。

     袁、曹開戰以來,臧霸一直帶兵堅守在青、徐交界,和鄄城的程昱一起,為曹操扼守東部防線。

    現在白馬城裡居然出現了臧霸的殺手,而且都還湮滅了痕迹。

    這其中的含義,就不能不讓人深思了。

    難道說,他的青州兵已經悄然西移,投入到正面戰場來了?這不是沒有可能。

    曹操目前兵力處于劣勢,暫時放棄東部青、徐、兖三州,集中力量擊破袁紹主力,這也是戰略上的一個選擇。

     蜚先生的東山沒收到任何這方面的情報,但誰也不敢打包票說一定沒有。

    袁紹軍的大批辎重正源源不斷地渡河,這相當耗費時間。

    在有一支強軍動向不明的情況下,主力不敢離開白馬。

    可是,如果坐等糧草全數渡過黃河,曹操的主力早就掩護白馬辎重縮回官渡了,苦心經營出來的決戰态勢将從指間溜走。

     經過短暫的商議以後,袁紹決定派遣文醜帶領五千人先行追擊,高覽與張郃各率一萬人在左右策應,其他部隊則暫時留在白馬。

     “你現在可以繼續說了。

    ” 逢紀回到營帳以後,對劉平說,态度還是冷冰冰的,語氣卻緩和了不少。

    劉平知道自己預言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逢紀可比公則難對付多了,他心志堅定,很難被外物影響,一旦做出什麼決定,旁人很難挽回,所以劉平必須得謹慎從事。

     “郭嘉從來沒指望刺殺成功。

    他借臧霸之兵,隻是為了故布迷陣,令袁公裹足不前,好争取更多時間。

    如今郭嘉在延津附近選定了戰場,盡起曹軍精銳,一口吃掉突前的文醜所部。

    ”劉平說到這裡,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可是在下不明白,别駕您既已知道臧霸是虛招,為何不明告袁公,反而一力促成分兵之勢呢?” 逢紀捋髯:“若是變得太早,郭嘉必會覺察,等到他改變計劃,就不好猜了。

    如今順着他的意圖來,我埋下的兩手安排才好見奇兵之效。

    ”劉平瞪大了眼睛,又驚又佩:“我原以為破計就已是極緻,想不到還有将計就計。

    ”聽了這話,逢紀昂起下巴,頗為自矜地擺動頭顱,小指頭來回撥動着胡髯的尖梢:“郭奉孝啊郭奉孝,真想看看,你發現自己算錯時,到底是什麼表情。

    ” 劉平在一旁又贊歎了幾句,心裡卻是感慨萬分。

    郭嘉告訴過他,華佗老師曾言道:“人所欲者,分為五品。

    五品曰命,唯求苟活于世;四品曰定,苟活既有,複求安定;三品曰和,安定無礙,複求和睦;二品曰敬,四鄰和睦,乃求禮敬;一品曰志,天下禮敬,方有抱負極望。

    這五品由簡入奢,循次遞增。

    ” 以逢紀如今的地位,衣食無憂,地位殊高,他所欲求者正在第一品内,希求有所抱負,成就令名——擊敗郭嘉,就是他自我實現的最大心願。

    找準了這個位置,劉平稍以言語動之,便輕而易舉換來信任。

    逢紀的高傲和公則的野心一樣,都成為他們眼前遮蔽視線的一片葉子。

     不知能遮蔽郭嘉的葉子,又在哪裡,他又是在第幾品?劉平心想。

     徐晃緊張地向前方張望了一眼,伸出兩個指頭,揮動一下。

    他的兩名親兵心領神會,伏身從兩個方向的草叢裡匍匐着過去。

    剛才那裡出現了可疑的迹象。

     擊潰顔良的一戰中,張遼銜尾縱擊,關羽陣斬大将,都立下了功勳,唯有他被顔良擺了一道,一無所獲。

    徐晃嘴上不說,心裡卻十分遺憾。

    因此他主動要求留在距離白馬最近的戰區,帶領一批親信士兵伏擊袁軍落單的斥候、信使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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