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上前一步踢飛匕首,然後用腳踏住他的胸膛。
通過剛才的交手,唐姬知道這人根本不會武功,大概隻是被悲傷沖暈了頭腦,所以她并沒下重手。
她俯身看着這人,冷冷道:“如果你是為了替董妃報仇,那你找錯人了。
”
趙彥聽到她的話,勉強挪動脖頸,發出“呵呵”的慘笑聲:“我知道,少君的死,是那個姓孫的校尉幹的,我還知道你當時也在場,并一直拿這件事要挾他。
”
唐姬不動聲色,腳踏着胸膛的力度大了幾分:“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你和天子關系匪淺。
”趙彥毫不示弱地直視着她。
唐姬背心一涼,殺心頓起,這人似乎知道得有點多。
她問道:“你想要什麼?”趙彥道:“董妃雖死,可有些心願還未了。
我要去面見天子,你一定有辦法。
”唐姬被這個請求逗笑了,這個人似乎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隻消自己一踏,他的肋骨就會斷裂,可他居然還理直氣壯提出要求。
“我剛從溫縣回來,在那裡我聽到一件有趣的事。
”趙彥平躺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殺死我,或者不帶我去觐見陛下。
這件事在明天便會成為童謠,到處傳遍。
”
這句話讓唐姬的右腳略微擡高了些。
她不知道趙彥是知道真相,還是在耍詐。
她仔細端詳腳下的男子,想從他面部的細微變化看出隐藏的心思。
“拿到畫像的,可不隻是郭嘉——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趙彥輕聲道。
唐姬聞言劇震,她按捺住内心的滔天驚駭,把右腳從他的胸膛挪開。
這個人,竟然知道了天子的秘密?
如果他隻是單純要報複與董妃之死有關的人,唐姬不會介意犧牲自己;可牽涉到漢室,意義就大不相同了。
“我會安排的,但這需要時間。
”唐姬勉強回答。
“我今晚必須要見到。
”趙彥斬釘截鐵地拒絕。
在這一刻,他才是真正掌控局面之人。
一輛前狹後圓的鸾車在黑暗的街道上疾馳,當它跑到一處路口時,被巡邏的士兵們截住了。
馬車好不容易才停住,轅馬嘶鳴不已。
“宵禁期間,禁止外出。
”一名軍官走到車邊,對車夫訓斥道。
車夫低垂着頭,指了指車廂,意思是這事得問後頭。
軍官一愣,沒想到這車夫膽子不小。
他朝車後走去,掀開簾子,與乘客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住了。
“孫校尉。
”乘客面無表情地說道。
孫禮連忙低頭恭敬地行了個禮:“唐夫人……”孫禮沒料到被攔下的車居然是唐姬的,一時有些慌亂,過了數息才恢複鎮定,履行自己的職責:“許都衛下了命令,全城宵禁。
唐夫人這是要去哪裡?”
唐姬拿出一個錦盒:“陛下大病初愈,尚有餘疴未消,每日需服食藥粉。
我今日做得遲了,不敢耽誤,隻得違令夜行,希望孫校尉能通融一下。
”
孫禮掃視了一眼鸾車前後,沒發現什麼異常。
他看了一眼唐姬,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心中略帶歉疚,擡手示意放行,還給了一塊令牌,以免再被其他巡邏隊攔截查問。
等到馬車離開以後,他才發覺到,唐姬每次見到他都是冷諷熱嘲,不假言辭,什麼時候像現在這麼客氣?
孫禮把頭盔正了正,百思不得其解。
車子很快就抵達司空府。
由于天子駐跸此地,諸臣出入不便,所以特意開辟了一條通道,不經過曹氏住所,直通天子寝殿,沿途皆由宿衛控制。
對于唐姬突然要求觐見陛下,宿衛不敢擅自決定,要請示楊修——這正是唐姬的目的。
楊修住得不算遠,很快就趕到司空府前。
唐姬偷偷在他耳邊嘀咕了一番,楊修看了看車夫,下達了放行的命令。
于是唐姬和她的車夫以及楊修三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一踏進司空府,那位車夫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每走一步都顯得很艱難。
楊修把手放到他的肩上,沉聲道:“這裡是曹操的府邸。
你若不想搞砸,就給我鎮靜點。
”車夫把他的手撥開,摸了摸腰間匕首,努力抑制着心情。
表面看,他唯唯諾諾,亦步亦趨地跟随着别人;實際上,是他拿出絕大的勇氣,脅迫着楊修和唐姬一步步接近真相。
這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怎能不讓他緊張。
這一切都出自司馬懿的規劃。
司馬懿告訴他,真正的威脅,永遠是在未出口之前才奏效,所以要他擺出一副有同夥在外的架勢,随時可以公開真相,這樣漢室一黨必不敢輕舉妄動。
以此來制造壓力,逼迫他們帶領他觐見皇帝。
“即使利刃加身,你也要相信,掌控局面的是你,不是他們。
”司馬懿如此叮囑道。
趙彥的行動,完全就是依照這個原則行事,也确實效果卓著。
楊修和唐姬一前一後走着,他們的心情忐忑不安。
這個叫趙彥的家夥柔弱不堪,想殺死他實在太容易了,但他死亡的後果卻是他們無法承受的——趙彥知道漢室的真相,這絕對是一場災難,更可怕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趙彥所圖為何,也就無從應對。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趙彥并非曹氏一黨,所以楊修才決定先靜觀其變,同時在腦子裡飛快地運轉,到底是哪一個環節洩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