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
明争暗鬥了四年,雒陽一系很少處于上風。
董承眯起眼睛:“他答不答應,都不打緊,亂起來才好。
曹賊如今北忌袁紹,南防劉表,許都是他的根本,絕不容亂。
所以一定要把許都攪得天翻地覆,咱們才有機可乘。
禁中大火,就是陛下要撬動這局勢的第一招手段,咱們現在就要下出第二招。
”
他轉向另外一位客人,這人身材魁梧,雖然穿着布袍,卻遮掩不住他銳利的氣息:“王服将軍,軍中動靜如何?”王服正在沉思,聽到董承發問,連忙将身體挺直:“昨日許都附近出現盜匪,還劫殺了一位路過的官員。
現在城中駐屯的部隊,一半都被鄧展撒出去圍捕了,還有一半如今散在城裡各處戒嚴。
曹仁将軍的部隊,駐在南邊未動。
”
種輯插嘴道:“倘若許都有變,曹仁的軍隊三炷香内就可以趕到城内。
”那天晚上衛戍部隊帶來的沉重壓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董承“嗯”了一聲,淡淡道:“曹仁不是問題。
”他又向王服問道,“如果需要的話,咱們一夜時間能集結多少人?”王服道:“三百之數。
”董承閉起眼睛,略算了算:“還是有點兒少……”王服有些尴尬,辯解道:“這三百都是我的親兵與弟子,再多别人就會起疑心。
”
“倘若許都真亂起來,這三百人撒出去,隻怕連個響動都聽不到。
你得再想想辦法,無論如何在城中保證有五百人掌握在手裡。
此事關系到漢家江山,王将軍你得再用心些。
”董承說得輕描淡寫,王服有些緊張地擦了擦額頭的汗,點頭應諾。
教訓完王服,董承倏然把眼睛睜開,轉向第三人:“吳碩,劉玄德現在到哪裡了?”
第三人一直站在屋子的陰影裡,聽到董承叫自己的名字,才向前一步,從懷裡取出半截木片,遞給董承:“玄德公已過東阿,後日當入徐州。
”
一提到這個名字,屋子裡的氣氛就變得頗為古怪。
董承翹了翹嘴,半帶嘲諷道:“他跑得倒是一如既往地快。
也罷,隻要他在徐州舉事,把曹軍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咱們在許都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
種輯遲疑一下,道:“董公,劉玄德這個人,真的可以信任麼?倘若他中途變卦,轉身去了襄陽,可就全盤皆輸了。
”
董承冷笑道:“對這種人,我們不必曉以大義,隻要讓他知道有利可圖就行了。
徐州那麼大塊肥肉擱在那,我不信他會不動心。
”他撫了撫那條衣帶,慨然道,“天下之大,忠臣何稀。
對陛下盡忠的,隻要我們就夠了,其他人不過是棋子而已。
”
四個人一齊跪了下去,對着衣帶行君臣之禮。
然後董承起身把衣帶小心地揣入懷中,轉身從書台上取了一枚私符:“今日滿伯甯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所以這幾日我不能輕舉妄動。
朝堂上的事情,自有我與董芬、恒範兩位大人周旋;而咱們暗地裡的計劃,需要另外有人替我主持。
”
幾個人面面相觑,董承是雒陽系的領袖,他若撒手,究竟誰還有資格能統籌全局?
衆人還未及發問,忽然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年輕人闖了進來。
他環顧四周,輕笑道:“幾位在這裡推骰搖盅,密謀牽曹司空一個大頭。
這等好事,怎麼不叫上我呢?”
屋裡的人無不大驚,這裡是大将軍府邸,附近明暗的高手少說十幾個人,怎麼這人就大喇喇地闖進來了?王服反應最快,一道寒光閃過,他已拔出了腰間的匕首,頂到了來人的咽喉。
那年輕人夷然不懼,隻是贊道:“京師傳謠‘王快張慢,東方不凡’,王将軍的快刀,果然快如閃電。
”
這時候吳碩與種輯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一齊叫出來:“你是……德祖?”王服一愣:“楊德祖?楊彪大人的兒子楊修嗎?”手中匕首不禁一松。
楊修一臉滿不在乎,雙手一拱:“正是在下。
”
董承把手中私符抛給楊修,道:“德祖你太冒失,也不通報就直闖進來。
若不是王将軍謹慎,你豈不枉死?”楊修接過私符,随手系在腰間:“我便賭王将軍出手有度,看來賭對了。
”王服盯着這膽大妄為的年輕人,一時無語,隻得把匕首收起來,回歸原位。
董承攙起楊修的手,一一介紹給其他人。
三人一一還禮,心裡卻有些惴惴。
既然是老太尉楊彪的兒子,自然信得過,隻是這年輕人行事輕佻,滿嘴都是賭經,讓他居中主持,實在不大放心。
吳碩自負是董承之下智謀第一人,看到楊修,眉頭不禁皺起來。
楊修環顧四周,笑嘻嘻的面色突然一斂:“幾位公忠體國之心是有的,隻是細處有失計較。
”衆人見他突發诘難,都有些訝異。
楊修拿指頭點了點桌面,正色道,“這董府周圍,不知有多少許都衛的探子,你們輕身來此,若是被滿伯甯查知了身份,如之奈何?”
吳碩冷哼一聲:“楊公子過慮了。
這裡語不傳六耳,外人隻知道我等今日是來赴董将軍壽宴的。
無憑無據,他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