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現殺招,一下子被刺倒了三四個,慘叫聲四起,隊形一下子就亂了。
那兩個黑影的劍擊相當狠辣,每一劍下去,都沒有活口,很快就殺出一個缺口,沖到前面兩個黑影面前,一人一個,卻是把劍橫在了他們脖子上,一步步押着往這邊走來。
這幾番變化讓遊哨看得瞠目結舌,一時間都忘了回報,呆呆地看着他們走出城頭弓箭射程,朝自己靠近。
一直到他看清這四個人的相貌,才如夢初醒,拿出手中的短弓,喝令他們原地站住。
那兩個持劍者,俱是黝黑精瘦的漢子,一臉褶皺看不出年紀,手裡的鐵劍一看便知是私鑄的,粗糙不堪;而那兩個被利刃抵住咽喉的,是一個青年和一個大孩子,身上穿的是錦袍,氣度不凡。
脫城投奔的人,每次圍城都會碰到,但這次的情況實在有些古怪。
遊哨掏出一個柳哨,奮力一吹,附近的巡邏隊聽到聲音,很快就會趕過來。
那孩子表情驚恐,瑟瑟發抖,似乎是被吓壞了。
遊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戰場,也是差不多同樣模樣。
可在下一個瞬間,那孩子突然用頭猛地回撞了漢子一下,趁着劍刃一顫,身體一縮,回手拿起匕首要刺他的小腹。
那漢子猝不及防,隻得回劍低撩,锵的一聲把孩子的匕首磕飛。
遊哨大怒,手裡射出一箭,正中那漢子肩頭:“把劍扔了!妄動者殺!”漢子以手捂肩,面無表情地後退一步,把劍扔開。
孩子原地站着,胸口起伏不定,臉上仍是驚怖神色。
吓成這樣子還要試圖反擊,這孩子可真是不得了,遊哨不由得啧啧感慨。
很快巡邏隊趕到,把他們四個一起制住,押還營寨,他們都沒有反抗。
而在白馬城頭,一直往下觀望的劉延汗如雨下,雙腿一軟,癱坐在女牆内側,嘴裡喃喃道:“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兩個人,不是我派的啊。
”
公則接到四人逾城而出的報告後,有些好奇,因為士兵說他們明顯是分成了兩撥,還互相敵對——但都宣稱有要事求見袁家。
公則吩咐他們把人帶過來,然後點起了一爐雞舌香。
馨香的氣味很快飄然而起,讓他覺得熏熏然有種陶醉的感覺。
這是時下最流行的風尚,肇始于許都的那位荀令君。
荀彧每日都要熏上一陣,以至于去别人家拜訪,香味都會留存三日,風雅得緊,于是全天下的名士都開始模仿起來。
公則不得不承認,颍川荀家目前仍是第一大族,影響力巨大。
“不過這種局面不會持續很久了。
”他心想,同時把寬大的袍袖展開一點,以便能熏得更為徹底。
這時兩名囚徒被士兵帶入帳内,公則打量了他們一番,開口道:“你們是誰?”
“我叫劉平,他叫魏文,是從南邊來的行商。
”
公則不耐煩地晃了晃腳,這一句裡恐怕一成真的都沒有,這兩個人一定是出身世家。
不過這個自稱劉平的人,居然說是從南邊來的,倒是有幾分意思。
“你們為何要從白馬城逃出來?”
劉平沒有回答,反而進前一步:“請大人屏退左右。
”
“屏退左右,然後你好有機會刺殺本官?”公則似乎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我聽說了城下的事情,你這位小兄弟,手段可是相當的狠哪。
就在這兒說!”
劉平緩緩直起了腰,粗魯地注視着公則,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公則被他盯得有些惱怒,一拍幾案:“放肆!”劉平湊到公則面前,伸出手來:“郭先生,你看這是什麼?”
公則一看,卻是一條棉布做的衣帶,小龍穿花,背用紫錦為襯,縫綴端整。
他們進帳之前,已經被仔細地搜過身,但誰也沒覺得這衣帶會很可疑。
但公則看到這帶子,卻陡然起身,仿佛看到什麼鬼魅。
幾名護衛作勢要去按劉平,公則卻突然暴怒,拼命揮手:“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給我滾出去!快!”護衛不明就裡,隻得紛紛離開,帳篷裡隻剩他們三個人。
劉平在公則的盯視之下,從容拆開衣帶絲線,露出一塊素絹。
“公則,聽诏。
”劉平站在原地,雙手捧着衣帶,輕聲說道。
公則猶豫了一下,跪倒在地,身體因過于激動而微微顫抖着。
“朕以不德,權奸當朝。
董承雖忠,橫被非難。
唯冀州袁氏,四世三公,忠義無加。
冀念高帝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複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诏付卿。
”
劉平念完以後,俯身把素絹遞過去。
公則驗過上面的玺記,心裡已經信了九成。
董承在年初起兵,用的就是漢帝傳來的衣帶诏,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公則恰好是知情人之一。
皇帝能發第一次衣帶诏,就能發第二次。
失去了董承以後,皇帝唯一的選擇隻能是北方的袁紹了。
現在這條衣帶诏居然落到了自己手裡,公則覺得快被從天而降的幸福砸暈了。
如果能在他的手裡促成漢室與袁公的聯合,這将是何等榮耀之事。
屆時颍川荀家将風光不在,取代荀彧的,将是他公則。
“這麼說,您是……”
“漢室繡衣使者。
”
“繡衣使者”本是武帝時的特使專名,有持節專殺之權,所到州郡,官員無不栗栗。
在那個時代,他們就代表了皇家的無上權威與恐怖。
光武中興之後,此制漸廢,逐漸被人遺忘。
此時劉平輕輕吐出這四個字來,百多年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