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們愁得沒辦法,隻好請位風水先生來看,風水先生聽說了經過,不用看也知道準是哪座老墳中的僵屍成了旱魃,又趕過來實地觀望,一看之下,不由得大驚失色,此處妖氣之重,當真是前所未見,可不是旱魃那麼簡單,古屍已經變成了屍魔,沒有人降得住了。
村民們為了求條活路,隻好蓋起一座廟祭拜旱魔大仙,還被迫準備了童男童女活祭,童男童女是抓阄選出來的,趕上哪家的孩子哪家便認倒黴,村裡有個常年吃齋年佛的老太太,她孫女不幸被選中去做活祭,老太太舍不得這小孫女,但也無可奈何,一個人在屋裡拜佛求神,哭得眼都快瞎了,夜裡忽然做了個夢,有個自稱老五的人找上門來,讓老太太勸告村民們不要用童男童女祭祀旱魔大仙,明天準有一場大雷雨,那就是他來擒此屍魔,無奈孤掌難鳴,所以有兩件事情相求,一是要村民們敲鑼打鼓以助威勢,二是那旱魔斬不得,因為這屍魔身上的血能傳瘟疫,斬屍會使這方圓百裡之内人畜無存,唯有用村頭水井中的井繩捆住它,那條繩子綁在辘轳上打水,不知用了多少年多少代了,卻不見有半分磨損,始終跟新的一樣,可見其比尋常之處,村民們務必提前把井繩解下來,以便讓老五拿寶繩縛屍,說完這個自稱老五的人就不見了。
老太太自夢中醒來,把這件事告知其餘村民,大夥半信半疑,猶豫再三,還是按照老太太說的做了,轉過天來忽然響起一聲炸雷,事先毫無征兆,震得房屋亂抖,地面搖顫,緊跟着狂風怒吼,大雨傾盆,有膽大的村民往屋外偷看,就見遮天的黑雲中,有一條十幾丈長的白龍,龍身卷住了一個全身紅毛頭上生角的怪物,那怪物倆眼如同兩盞紅燈籠,村民們趕緊敲鑼打鼓呐喊助威,天昏地暗,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旱魔大仙終于被井繩捆得結結實實,讓一道天雷打進了村頭幹涸的井中,随即地動山搖,枯井崩塌填死,村民們恍然醒悟,老五非是常人,是廣濟龍王爺顯聖,于是在井上造了河龍廟鎮住旱魔,代代燒香膜拜,供奉不絕。
河龍廟有這麼一段來曆,屬于民間傳說,入民國之後就斷了香火,龍五爺泥像尚存,别的建築全沒了,僅剩一座大殿,周圍已經蓋房子住上了居民,一九二三年改建成義莊,巡河隊打撈出來的浮屍,大多往這座義莊裡放,郭師傅的師傅懂些道術,經常替人操持白事,會看墳地和陰陽宅,還紮得一手好紙活兒,平時師徒兩個就住這座破廟裡,前殿隔了兩間小屋做紙活兒鋪,後殿當作義莊,老師傅去世之後,留下郭二爺一個人在此居住,撈屍守夜的收入不多,他除了到巡河隊當差,回來還要在河龍廟義莊隔壁紮紙活兒,郭師傅手藝極好,紙人紙馬經他手做出來,如同活的一般。
當天在三岔河口撈出一個小孩的死屍,郭師傅同往常那樣,把死屍帶回義莊,天一黑就出事了。
四
咱們現在提起這件事,說不準究竟是哪天了,大緻在陰曆六月二十八前後,民間說陰曆六月二十八,是秃尾巴老李回家給老娘哭墳的日子,相傳以前有個姓李的婦人生下一條小黑蛇,關門的時候把蛇尾巴夾斷了,這條小黑蛇本是河中黑龍投胎,也就是人們說的秃尾巴老李,這婦人死後黑龍也走了,每到陰曆六月二十八前後,秃尾巴老李總要回來給老娘哭墳,這幾天準是陰雨連綿,當天沒下雨,那天色卻也陰沉沉的,到義莊的時候已經快掌燈了。
那幾天義莊裡沒有别的死屍,郭師傅用車把小孩的屍身推進後屋,這後屋以前是河龍廟的大殿後半截,屍身放在石台上,草席子沒解開,先把油燈點上,随後在小孩頭旁燒了兩柱香,按照迷信的說法,餓鬼聞見香火可以充饑,給死人點香等于讓鬼吃飯,他可憐這小孩橫死,燒香時特意多燒了一柱。
把死人的事忙活完了,該到前屋給活人做飯了,人們将郭師傅稱為郭二爺,老天津衛講究官二爺,遇上不認識的一概稱呼二爺或二哥,除非是認識,知道行幾,那就按二爺三爺四爺相稱。
郭師傅不是官二爺,實打實地排行第二,他本家大哥也住這屋,這話聽着讓人滲得慌,剛說完郭師傅一個人住在義莊,屋裡怎麼突然冒出位大哥來?死的活的?
原來郭師傅的兄長是個泥娃娃,這叫娃娃大哥,舊社會有種拴娃娃的風俗,如果兩口子結婚之後很長時間沒孩子,可以到天後宮媽祖廟裡許願求子,天後娘娘的神壇上有很多泥塑娃娃,全開過光,相貌各不相同,有的伶俐活潑,有的憨态可掬,求子的夫妻交夠了香火錢,相中哪個泥娃娃,便拿紅繩拴上帶回家,把這泥胎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往後兩口子有了孩子,家中這泥娃娃就是老大,生下來的孩子是老二,故将泥娃娃稱為娃娃大哥,每隔幾年還要洗娃娃,那是請泥塑藝人給泥娃娃換衣服,容貌也要随着年齡往大處改,甚至得給娃娃大哥娶媳婦,也就是再請個女子形态的泥娃娃進家,跟娃娃大哥擺到一塊,湊成一對,因為家裡的孩子行二,如果大哥還沒娶,二弟卻提前成親,顯得不合規矩。
如今是沒人信了,在舊社會,這裡邊的講頭可太多了,由于泥塑的娃娃大哥常年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