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認識社會閑雜人員,食堂員工要創收發獎金,食堂舞會是主要機會。
小紅後來說,她那次去食堂舞會,主要原因是因為天氣漸漸熱了,無由地想起我,覺得無聊異常。
我說,我哥哥姐姐那一輩人,說起他們沾染吃喝嫖賭抽的惡習和遭遇婚姻不幸事業不幸人生不幸都認定是四人幫害的。
小紅說,沒錯,一定是你害的,而次要原因是她上海表姐給她帶來一件白底大紅花的裙子,剪裁得精細,還有一瓶香奈爾的No.5香水。
裙子穿上,V字領,開得很低,左邊乳··房露出右四分之一,右邊乳··房露出左四分之一。
耳根腋下噴一噴香水,小紅感覺香風吹起,看了看鏡子裡穿花裙子的自己,她知道很多人會心跳,于是決定去學三食堂,對抗土豆燒牛肉,讓那些不知名的陌生人好好看看,讓他們的鼻子血流成河。
在學三食堂舞場上,小紅随便就看見了獸哥哥,他太高了,在以清華男生和民工為主的社會閑散人員中,明顯高出半頭。
下一個十秒,小紅還沒完全移開眼神,獸哥哥已經走到了她面前:“請你跳個舞,好不好?”小紅在近距離再次打量獸哥哥,他的眼神出奇地清澈,淫邪而曠朗坦白,熱愛婦女而不帶一絲火氣,和清華男生和民工為主的社會閑散人員明顯不同。
“我不會。
”裙子裡的小紅,感覺自己就像桃樹上垂得很低,等待被摘的桃子。
她看着獸哥哥的臉,仿佛就像看着一隻采摘桃子的手,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會走路就行,音樂一起來,你跟着我走就好。
”
那天晚上,小紅學會了北京平四和南京小拉等多種反革命地方交誼舞蹈。
小紅後來問我,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去幹什麼了。
我說,我怎麼會記得。
小紅說她記得,我去和一夥男女去打排球了,其中包括我女友,之後還去洗了澡。
我說,你怎麼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你女友把你運動完洗澡後換下來的衣服,仔細洗了,晾在女生宿舍裡,我和她一個宿舍,你說,班上這麼多女生,為什麼偏偏我和她住一個宿舍?你還記得你内褲的樣子嗎?白色,很短,上海三槍牌,晾的時候裡面沖外,所以看得見三槍的商标圖案,三條半自動步槍架在一起,内衣怎麼會叫這麼奇怪的牌子?”小紅接着告訴我,那天晚上她和獸哥哥一直跳到散場,又去小南門外的館子喝了啤酒,發現後腳跟的皮膚被跳破了,但是一點也不疼。
回去時那條内褲還他媽的沒走,小紅從躺下的床頭望去,“他媽的比月亮還大,他媽的比月亮還靠前。
”小紅說。
接下去的七天,小紅和獸哥哥跳了七天舞,周末在學三食堂,其他時候,在JJ迪廳。
“你為什麼不拿回去你的三槍内褲?明明已經晾幹了,幹透了,為什麼還不收衣服?一天不消失,我就出去跳一夜舞,我需要累到可以倒頭就睡。
”我說,我有好些條三槍牌的内褲,我也忘了,它們和襪子一樣,慢慢自己長出腿腳和翅膀,神秘消失。
一周之後,七晚上北京平四和南京小拉之後,小紅去了獸哥哥的房子。
那是一個在城南勁松小區的地下室,窗戶高出地平線不到半尺。
獸哥哥做過各種古怪營生,很早就去了歐洲,和他一撥的人或者得了國際名聲,或者得了國際貨币,他沒有國際名聲也沒有國際貨币,回了國,繼續學他的德語專業。
在全聚德烤鴨店找了個和革命或者德語沒有一點關系的活兒做,趕上單位最後一批福利分房,他排在最後,拿到這個被人騰空的地下室。
地下室裡有一箱空啤酒瓶子,大半瓶伏特加酒,幾包前門煙,半架子書,一張床,一架立式鋼琴,除了琴上和床上,到處是厚重的灰塵。
獸哥哥開了門先進去,背對着小紅問,跳渴了吧,你喝不喝水?小紅進門的時候感覺像是掉進了一個山洞,蝙蝠成群結隊地飛翔,她下意識地掩上門,獸哥哥已經轉過身,從後面把小紅抱在懷裡了。
之後獸哥哥沒有說一句廢話,沒有征求許可,他的手幹燥而穩定,很快地剝開小紅的衣服,小紅仿佛沒了表皮的蜜桃,跳舞出的汗還沒幹透,她感到風從地平線上的窗戶吹來,一絲涼意,汗珠子慢慢流下,或者慢慢蒸發到空氣裡。
再一絲涼意,一針擠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