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活了過來。
段錦年驚喜地遊在我的身邊,他說,對的,是這樣的。
我把頭埋進水裡,這樣我的眼淚,就分辨不清了。
累了時,我和段錦年坐在草坪上看碧藍的天。
他說,麥涼,你今天很不一樣。
特别漂亮?
特别安靜。
以前我很吵?我睜大眼睛。
是今天,很安靜。
他說。
我想我今天真的很安靜。
因為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因為有那麼多的不舍,在内心湧動。
我還是無法很灑脫,無法不以為然地和身邊的人告别。
我隻能,安靜地傾聽,聽他說的每一句話,我要好好地記住他的模樣。
我拿出米依花的第三瓣花瓣對段錦年說,這是我的第三個願望。
他望着我笑。
我的第三個願望是,第二個願望結束了。
段錦年愣住了,他望着我,眼裡有很多複雜的情緒,然後,他輕輕地說,好。
他從來不問為什麼,他隻是對我說好。
如果我再會去喜歡别人,我一定要喜歡像段錦年這樣溫暖的,會對我的所有的願望都說“好”的人。
我要離開了,我不想讓段錦年再守住我們的約定。
我已經從他那裡得到了太多,而我卻沒有為他做過什麼,我隻能,讓他不再為我擔心,不再為我付出。
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決定去喜歡一個女孩,那他的溫暖,是屬于她的。
離開前,我去看了齊洛天。
我想,太執著的愛,也許是對自己的殘忍,放下,放棄,對自己也是救贖。
我決定救贖自己,而齊洛天,放逐了自己。
他在相片裡微笑,我擡起手來,拂掉相片上的塵埃。
是不是塵歸塵,土歸土,一切才歸零呢?如果有來世,我們會有怎樣的遇見,怎樣的一段人生呢?而真的如果可以重新開始,我還願意去遇見他嗎?遇見讓我疼痛的少年,遇見那個讓我在青春裡淚流滿面的少年?
人生若隻如初見,是多麼荒涼的一句話。
我們在甘肅酒泉市。
這裡的天是一片孔雀藍,這裡的雲,是純白的白,還有這裡的夜晚,有最繁盛的星星,最澈清的風。
我在空閑的時候,抱着一隻籃球在籃球場不停地奔跑、跳躍和投籃。
我想起很多的事,想起那些快樂的,不快樂的時候,想起很多的人來。
我想,我看那麼多的風景,走那麼遠的路,不過是為了放下唐小泊。
而我,一定,一定會做到的。
我是在籃球場上遇到泰易的。
我的籃球滾到他的腳邊,他拾了起來。
他穿一件白色斜扣襯衣,頸子上綁着一條綠絲巾,下身是黑色的褲子,高大挺拔的身軀,揚起的下巴和輪廓有着優美的線條。
他把籃球托起來,用拇指頂着籃球旋轉,然後娴熟地放到背後,旋轉到另一隻手上。
他耍酷的姿勢讓我忍俊不禁。
不覺得很帥嗎?他有些受傷地說。
說實話,還行。
我笑着。
這樣還行?他睜大眼睛。
我認識的人裡面,有更棒的。
我說。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唐小泊和段錦年的模樣,他們玩籃球的動作是真的很帥,擡手投足,一招一式,都很潇灑。
我要和他決鬥。
他不服地嚷起來。
我拿過他手裡的籃球,朝籃筐裡投進去。
我想,他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的,因為現在的我們,隔着千重山,隔着道水。
我總見你在這個時候來這裡打籃球,女孩子不是應該學琴或者學跳舞的嗎?像個男生一樣地打籃球……很……他一邊說,一邊搖頭,很不淑女。
我沒想過要做淑女。
我沒好氣地說。
其實……其實我特讨厭淑女。
他讪笑。
泰易也是研究所裡的孩子。
他是回來過暑假的,他在上海戲劇學院上學,九月過後就大三了。
他煞有介事地走一個模特的步子,擡起手來朝我示意。
他說,我可是未來的巨星,你現在就可以收集我的簽名,以後一定會賣很多錢。
我嗤笑一聲,他跳起來,難道你不相信我會紅?我無所謂地聳聳肩膀。
他生氣地拉過我的手去,拿出筆來,在我的手心一筆一畫地寫下他的名字:泰易。
這是一個倔犟的孩子。
我想。
雖然覺得泰易剛愎自用,狂妄自大。
但他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因為有他陪我一起打籃球,看星星,在戈壁灘奔跑,所以在夏天的尾聲,我不再那麼孤獨。
開學前,泰易說可以帶我去看真正的沙漠。
在離這裡不遠的敦煌,有鳴沙山,據說當人朝沙坡向下滑的時候,沙會發出聲響來。
我想起了段錦年的米依花,他送我一朵米依花,給我四個願望。
布小曼說他是我仙女。
是的,他出現在我的生活裡,像個仙女一樣給了我很多奇迹一樣的感動和驚喜。
而米依花,我會在沙漠裡發現它嗎?
泰易竟然要用摩托車帶我去。
他說,這樣不是很酷?
他真的是喜歡耍酷的男孩。
他戴一頂寬沿的帽子,一個蛤蟆鏡,脖子上還系着一條絲巾……我覺得很奇怪,這樣熱的天氣為什麼要系絲巾?他說是為了帥。
坐在他的摩托車上,行駛在莽莽的戈壁灘上,到處都是駱駝草,那些長着尖刺的植物是這戈壁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