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皺了皺眉,說:“情況比較複雜。
趙夢涵這幾天連續出現生命體征不穩定的情況,連續度過了幾次危險期。
大寶也很憔悴啊,知道我們有新的進展,都沒有心思吵着要跟着我來。
”
“唉,祈福吧,希望寶嫂能平安。
”陳詩羽說。
“那……師父,我們現在怎麼辦?”為了緩解沮喪的氣氛,林濤在一旁岔開話題。
師父說:“技術室等級評定工作還在進行,你們繼續評分去吧。
”
“那這個平行大案,我們……”我說。
“現在都是通信和網安部門的工作了,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師父說。
“這活兒也太枯燥了。
”我沮喪地說,“還不如去辦案。
”
“可拜托你了,烏鴉大哥!”林濤朝我作了個揖,“積點兒口德吧!”
我的烏鴉嘴再次發揮了無比驚人的威力。
我們的評分工作進行了兩天,就接到師父的電話,要求我們由西向東跨越我省,到最東頭的東流縣出勘一起非正常死亡的現場。
一路無話,倒不是因為我的烏鴉嘴頻繁顯靈,而是因為從電話中獲取的信息看,死亡的是幾個孩子。
作為法醫,最怕見到的就是無辜的孩子殒命。
稚嫩的模樣總是能牽動法醫内心最為敏感的神經。
更何況是數名孩童同時死亡,那會是一個慘不忍睹的現場。
和我們預測的一樣,東流縣的這個現場,安靜得很。
安靜的原因,除了現場位于較為偏僻的田地以外,勘查現場的同志們幾乎也都是一直無話,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這是玉米剛剛被收割完的季節,收割後的玉米稈被摞成小山一樣,堆在各家各戶的田地旁邊。
現場是在一個水塘中,水塘位于兩戶田地的玉米稈堆中間。
這個水塘,是兩戶人家共同挖掘,用來蓄水用的,面積不小。
屍體已經被拖上了岸,整齊地排列在水塘邊,水淋淋的。
因為一次性死亡了四名孩童,個個都是家裡的命根子,社會影響極大,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視,當地公安機關的壓力也很大,所以在第一時間邀請了我們。
“什麼情況?”勘查車在一公裡以外就開不進來了,停車後我們快步走進了現場,我還有些氣喘。
東流縣公安局的朱瑾武大隊長和我們簡單寒暄後,面色凝重地說:“派出所是昨天晚上6點鐘接到報警的,說是四個孩子在村子裡玩,然後都找不到了。
派出所派出警力和村民一起找了一晚上,今天早晨7點,一個輔警在水塘裡看到了疑似屍體,于是下水打撈,很快就把四個孩子打撈上來了。
”
“三個男孩,一個女孩。
”我看了看地上的幾具屍體說。
朱大隊點點頭,說:“家屬都被安置在村委會,情緒非常激動,村幹部還在做工作。
”
“是案件嗎?”我指了指正在工作的陳其法醫。
陳法醫蹲在地上,回過頭來,說:“四具屍體打撈上來的時候,口鼻腔附近都布滿了蕈狀泡沫,符合溺死的征象。
我也看了口鼻腔和頸部,沒有捂壓、掐扼的痕迹。
”
蕈狀泡沫是指在屍體口鼻腔周圍溢出的白色泡沫,蕈是一種菌類,這種泡沫因為貌似這種菌類而得名。
蕈狀泡沫的形成機制是空氣和氣管内的黏液發生攪拌而産生,大量的泡沫會溢出口鼻,即便是擦拭去除,一會兒也會再次形成。
蕈狀泡沫一般是在溺死案件中出現,也可能會在機械性窒息和電擊死中出現。
排除了機械性窒息死亡,結合水中現場,那麼初步判斷四名孩童都是溺死,是比較客觀準确的結論。
“還好,不是案件。
”林濤說。
“你怎麼知道不是案件?”我問。
林濤說:“你說過的啊,溺死多見于意外,少見于自殺,罕見于他殺。
一般很少有人會用溺死來殺人的,不保險啊。
再說了,這是四個小孩,殺小孩的一般都是精神病人或者和家長有仇,四個小孩,牽涉到四家,哪會是他殺?”
“你的論斷站不住腳。
”我說,“不過現在也确實沒有什麼依據說是他殺。
”
說完,我在一邊田地的玉米稈堆中,抽出一根較長的玉米稈,探了探水深,說:“這水不深啊,就五十厘米?”
“不不不,怎麼可能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