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比蔔天童還可看出一點行徑,誰分得出?假使我們來遲,他暗害了三位師姊,莫非也能容他拉倒?我懶得聽了,我們到外面走走去。
”阿童夙根深厚,用功既勤,又極謹慎,惟恐在外有什錯事。
以為此事正是初出行道人的好榜樣,應當引以為戒。
洞外景物雖也不惡,比起連日所見自然相差太遠,本不想去。
無如石生别有心計,不由分說,拉了就走。
六矮之中,阿童與金、石二人年貌相若,心性契合,最為情厚。
尤其石生,生得和玉娃娃相似,相貌既極英秀,人更天真親熱,誰也愛他。
阿童在峨眉府第一個結交到的便是金、石二人,認作平生惟一至交。
此時雖非心願,不肯逆他,隻得随了同行。
到了洞外,石生忽然轉身說道:“你那佛光雖然神妙,還有一點破綻。
你把它放向空中,我指與你看。
但我指到哪裡,你便放在哪裡,越快越好。
”阿童虛心老實,信以為真,将手一揚,佛光便飛向空中。
石生故意說:“這樣還看不出。
”先指向高空,換了好幾個方向。
阿童連問:“是什破綻?我怎不知?”石生笑道:“你隻随我手指放去,自然還你明白,包管有趣就是。
”阿童見他不似取笑,果然如言施為,随着石生手指,先在高空中飛舞了一會。
石生忽喊:“在這裡了!”倏地一指洞門。
阿童佛光早随手指飛過去,将洞門前一帶罩住,問:“在哪裡?”石生拍手笑道:“現在破綻已被補好,如有什敵人,跑不脫了。
你卻不要把佛光撤去,一會自有應驗。
”阿童仍是不解,正要回問,忽聽洞中略微喧嘩,随聽八姑、金蟬呼喝“停手”之聲。
隔着佛光往裡一看,先前逃去的蔔天童,不知如何突然在洞中出現,正與鄭、金二人問答,看神氣,不似存有敵意。
方悟石生必在洞内看出破綻,惟恐又被逃走,借口觀景,設此巧計。
剛要開口,石生已先說道:“小神僧快收佛光,我們試着玩的,莫叫這位蔔道友笑話,以為防他又想溜走,說我們小氣呢。
”
阿童見蔔天童未動手,必是為了索還法寶而來。
暗忖:“石生靈慧,先放佛光與他看點顔色,以示任你如何隐迹,難逃一行法眼。
再拿話将他,使他不好意思遁走。
然後再與他相見,釋嫌修好。
小小年紀,設計甚巧。
”忙應諾時,果然蔔天童已回臉向外,正指自己,待要發話。
未及出口,佛光已收,才把滿臉忿色斂去,負氣說道:“你兩個如不猜疑,看得起我蔔天童,也請進來同談如何?”阿童未及答言,石生已搶先飛入,拉着蔔天童的手,笑道:“蔔道兄,不必多疑見怪。
我自适才一面,便想交你這個朋友,别位師兄自然和我一樣。
難得你和我們七兄弟長得差不多高矮,你這長相更好,雙方師長昔年原有交往,彼此結個同道之友多好!你好好一個法力高強的正人君子,受妖人蠱惑作什?我們坐下來談吧。
”
原來蔔天童适才逃走以後,想起土木晶砂被人收去,不特回山無法交代,于将來成道上也有妨害。
并且師長法嚴,向不許人違犯。
雖與峨眉失和,但曾告誡門人,不許與諸正教中人為敵。
這次原因好友虞重、勾顯、崔樹三人各随乃師峨眉赴會,回來為岷山白犀潭韓仙子門徒辣手仙娘畢真真殺傷。
同時師兄商建初苦戀金鐘島主葉缤的女弟子朱鸾,為助此女與妖人對敵,并還斷去一臂,回山負受師父重責。
好容易經人求情力說,允他去接朱鸾回島成婚,斷臂也已續好。
偏是遍尋朱鸾不見,限期将到,尚無蹤迹。
蔔天童氣忿不服,才借中土采藥為名,前往峨眉、青城諸山訪問朱鸾下落,并尋畢真真替虞、勾、崔三人報仇。
本心實不想與峨眉作對。
偏生蔔天童自來心高性傲,商氏師徒威望久著,平日雖不無故犯人,遇事從未服過什低,向占上風,未免自恃。
又以相隔太遠,輕不走動,中土地理和近年正邪各派人物情形多不知悉,隻憑一點語焉不詳的耳聞。
滿拟峨眉派雖當極盛,叩門詢問點事有什難處?事又與其無關。
哪知一幹長老正在閉關,前後洞均有禁制,連本派門人尚且不能進入一步,何況外人。
始而他為七層雲帶所阻,不得其門而入。
末了尋到後山迎仙亭,看出洞府所在,但已禁閉,連次高聲尋人答話,均無人應。
不合恃強逞能,意欲破禁叩關,激人出面,結果幾被禁網所陷,吃了一點小虧,方始退去。
心本不服對方盛名,這一來自然懷恨,不過也還沒有為仇之意,隻想轉往青城一試。
偏巧秦寒萼等三人在姑婆嶺養傷無聊,這日恰值向芳淑的生日期近,秦、李二女本都愛她溫柔靈慧,天真口甜,反正傷還未痊,用不得功,寒萼提議為小師妹祝壽,令司徒平前往采辦,司徒平因此舉雖是小事,正經修道人決不能用法術攝人東西,所買又系各地名産,地方多半遼遠,因而主張就用自造仙釀,就本山附近采點果實應景了事;寒萼不依,說:“舊居紫玲谷中金銀甚多,原想取來濟貧,一直無暇往取;又以禁法封鎖,非我姊妹親往不可。
平哥此去,正是一舉兩得,順便将洞中金銀運來,以便傷愈濟人之用。
共隻一二日的耽延,有什不放心處?”司徒平對于寒萼感恩知已,素來不舍得違件,依言去做。
三女送走司徒平,見天色甚好,同立洞前閑眺,沒照司徒平行前叮囑,回去将洞封禁。
恰值蔔天童飛過,看出三女不是庸流,當地相隔峨眉正近,疑有關聯,下來詢問。
三女見他怪相,詞色頗傲,先不投機。
秦、李二女又和畢真真交厚,知她被乃師禁閉天琴壑底,好些難處,問知蔔天童來意,老大不悅。
雖因對方身無邪氣,未與難堪,但也無什好嘴臉。
答說:“我們不知道。
她師父韓仙子向住岷山白犀潭,你有本領,不會尋上門去向她要人,不省事麼?到處打聽做什?”天童聞言怒答:“中土初來,我連岷山也不知道在哪裡。
你說出來,我便尋去。
”三女越憎他狂傲無知,便即應諾,詳為指點、并恐不肯上當,故意力說:“韓仙子乃前輩散仙中有名人物,不是好惹。
我們雖不知你道力深淺,卻料不是她的對手,說話無妨,行事卻要慎重。
”蔔天童人原機智,兩生修為,得道多年,豈有不知韓仙子來曆和對方語意激将之理。
隻因天性剛暴,甯折不彎,明知是當,也要來上。
即答:“韓仙子也不能不說理,你們以為我怕她麼?”三女答道:“你怕不怕,與我們何幹?我們有事,恕不奉陪了。
”蔔天童還想說時,三女已進洞。
明知師叔商栗與韓仙子昔年故交,怒火頭上竟欲尋去。
剛飛出不遠,便遇見中土采藥未歸的兩同門師弟,一同降落,正談起前事生氣。
又值華山派妖人沈通同兩同黨走來,暗中聽去,設計出面誘激,引與峨眉為仇。
蔔天童本看不起這些妖邪,隻因怒火難遏,竟被說動。
雙方并還打賭,各行其是。
兩同門勸他不聽。
為示不肯與妖黨同流,先作旁觀,後才出手。
居心僅想迫令三女服輸便罷,不料反遭無趣。
蔔天童事後想起失寶關系重大,此行又未奉有師命,不禁中餒心寒。
自恃隐形神妙,飛遁迅速,佛光雖然厲害,隻不現形,或者無妨,便即趕回窺伺,打算明劫暗盜。
初意對頭得了此寶,必要取出觀玩試用,隻一離開宙光盤,不特立可收回,還可在收回時驟出不意,使神雷爆發,傷人報仇。
到後一看,金、石諸人正在聚談,晶沙仍在宙光盤内,并未取出,心裡雖失望愁急,但聽出敵人并無惡意,連那土木晶沙也未想要。
無奈生平從未服低,想了又想,實在不好意思現身索取。
實則金蟬早猜他必要回來偷伺,故意那等說法,見無回應,也就聽之。
蔔天童急在心裡,仍想暗中待機,尾随至洞門外。
守了一會,見衆未覺,漸漸膽大。
剛跟了進去,隐藏室角,八姑忽然飛來,一到便知就裡,連拿話和眼色暗點。
金、石二人首先警覺,知道人已入室,隻是看不見。
金蟬不願多傷他的顔面,正在盤算,如何使他自己出現。
石生卻和他一見投緣,又知雙方師長昔年有交,立意化敵為友。
惟恐又被逃脫,藉詞把阿童拉出,巧運佛光斷了逃路。
等其現身,再用話一點,把佛光撤去,入洞相見。
其實蔔天童已聽出自己夢想多年渴欲一見的恩人阮征,竟是峨眉轉劫弟子,七矮之一,早已喜出望外,嫌怨全消,不等問明,決不會走,隻不好意思當時出現罷了。
後來還是鄭八姑見洞外佛光飛舞,識得石生用意,不等封洞,先開口笑道:“蔔道友嘉賓惠臨,如何還吝一談呢?”蔔天童先見衆人齊對她恭敬,呼以師姊,又聽所說口氣,雖料是個峨眉女弟子中能手,還沒想到這等厲害。
已被說破,不便再隐,隻得現身,紅着一張怪相的臉,慨然說道:“我此來實是想取回土木晶砂,見無法下手,本要走了。
後因聽出我多年采訪不知音信的一位恩兄,竟是你們同門,我便不想再和你們為敵。
隻請把阮恩兄的下落近況告知如何?”正說之間,衆人還未及答,蔔天童回顧佛光封洞,意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