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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何堪青霜慰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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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端部位,更有一根飛出來的倒刺,狀如蝦須,其利如劍,亦可當鈎施展。

     戚楓因見同伴一上來,即為對方擺平地上,情知厲害,左手鋼槍一經遞出,其實是虛張聲勢,緊接着就地一滾,已翻出了丈許開外,右手已自囊中,摸出了口笛,嘟!吹了一聲。

     其時簡昆侖早已自側面襲來。

    随着他的落身勢子,掌中長劍已自揮落直下,戚楓迎槍招架,當啷一聲,力道至猛,那一截槍上鋼刺,竟為對方寶劍削落,頓時大吃一驚。

     原來簡昆侖手上所持的那口月下秋露,本是神兵利器,有削金斷玉之利,更何況這一霎的劍氣内充。

     戚楓乍然發覺不妙,再欲抽手,已是不及,随着劍勢的下落,鋼槍上火星四迸,連着威楓那隻持槍的左手,帶同一截槍把,一并俱為切落下來。

     “啊喲……”隻疼得戚楓在地上打了個滾。

     簡昆侖身勢乍起,起落之間,快若飄風,已閃到了他身前,左掌輕吐,沉實的掌風,已擊中他的志堂穴上,戚楓上身還不及坐起,便似面條兒般再一次躺下來,當場昏死了過去。

     迅雷不及掩耳地快速出手,一連制伏了二人,簡昆侖身子不敢稍停,霍地拔地而起,直向丘下快速縱落。

     可是戚楓所發出的那聲急哨,已生了效果,人影交晃中,四五條快速身形,倏起倏落,直向眼前集中過來。

     簡昆侖心中一驚,他雖然自信已通解眼前陣式,應可進出陣外,隻是這裡高手如雲,姑不論時美嬌、李七郎那般身手,即如次一等的角色如海客劉青、玉彈金弓馬福全者流,出現一二,自己便休想脫身。

     目睹着一幹人影的快速向眼前集中,簡昆侖雖是餘勇可賈,亦不敢以身相犯。

     當下身子向左面一個快閃,隐身于一幢太湖石後,即見衆人起落跳躍,一陣風也似的,已向他先時栖身的鳳亭簇擁過去。

     簡昆侖歎了一聲,好險。

    哪裡敢少緩須臾?即刻現身,混身于當前陣勢之中。

     幾日來的靜思,已使他略窺陣中堂奧,按着事先的小心求證,左閃右縱,身軀連連搖晃,像是喝多了酒的醉客,一徑沒入黑暗之中。

     耳邊上響着吱吱連聲哨音,以及遠方當當示警的鐘聲,當是亭子邊為自己所制伏的兩個人,已為對方所發現,大舉的緝捕行動,随即展開。

     簡昆侖周身是膽,既不能再圖眼前逗留,便隻得快速脫離……偏偏是欲速不達,眼前陣腳極是繞腿,不得不耐下性子,小心摸索。

     蓦地面前燈光大作,一行三人陣勢,倏地在眼前展開。

     燈光閃爍,一人背插長燈,居中而立,身側左右,各有一人,三人皆身穿鮮紅号衣。

     正中那人,身高體大,活似一個門神,左右二人,緊傍而立,各人手上均拿着一口長柄快刀,乍然發覺到簡昆侖的來到,霍地向兩下分開,三刀并進,在一個迎頭包抄的進勢裡,三口長刀,呼然作響,直向他當頭劈落直下。

     簡昆侖陡然止步直立,用了個定字正訣,長劍居中而揚,叮一聲,格開了正中下落的長刀,左右兩口長刀,呼嘯聲中,已自兩側落下,雖是險到極點,卻連他衣邊也未擦着,來者三人顯然施展的是一式三才刀陣,若非簡昆侖上來冷靜,識透在先,保不住便為所傷。

     一式落空,便自失了先機。

    簡昆侖冷哼一聲,腳下一個急進,手上長劍已繞起一圈劍光,施展出本門絕技彩虹弄日,刷刷然作響裡,已劈中左右二人肩頭,鮮血怒湧裡,二人手上長刀,先自把持不住,當啷啷抛落地上。

     簡昆侖手上長劍更不遲疑,抖動裡,聲如龍吟,直取當面人前心要害。

     那人哈了一聲,踉跄而退。

     簡昆侖無意戀戰,不待他腳下站實,已自騰身掠起搶上了他身後道路,接連着幾個起落騰縱,已沒入黑暗之中。

     眼前是一行松柏,卻隐隐通向一個月亮洞門。

    在一串高燈地點綴之下,浮動着淡淡的一片水霧雲煙。

    簡昆侖心裡盤算着眼前陣腳,似明又晦,頗有魁殺之勢,待得施展九曲天河身法,試行其内,猛可裡眼前人影飄閃,一個束發長身少女,已自左側方掠身而近。

     雙方乍一照面,簡昆侖即已認出,正是自己最感頭痛、怕見的那位主兒來了,由不住暗自叫了聲苦也。

     來人乃飛花堂堂主時美嬌。

     其時笑臉盈盈,輕擺蓮步,款款而近。

     “想不到吧,我們又見着了!” 說話的當兒,已自左側方緩緩踏近,卻在距離對方身前丈許左右站住了腳步。

    至此臉色微寒,笑靥盡失,卻自那一雙剪水瞳子裡,逼現出冷冷殺機。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事,你居然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參透了這種陣法……怪不得主座對你看重,引你為心腹大患了。

    ” 時有小風,飄動着身後長帔,頸後右側方的一截劍把,隐隐若現。

     冷月、稀星、寒風、輕霧……這一切似乎己勾畫出了眼前的冷酷現實。

     “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說,不可對你掉以輕心……”她緩緩說道,“結果還是差一點着了你的道兒……那一天船上承教,不過是比劃着玩兒,實在未能盡你所長,現在我可要好好的領教一番了,請吧!” 說時,那一隻纖纖細手,已自握住了身後劍把,眼睛裡的光采,深邃莫測。

     簡昆侖默察前後,尚無外人近身,心裡略為鎮定。

    當下冷冷說道:“姑娘與我并無仇恨,何以苦苦見逼,如能高擡貴手,容過今夜,感激不盡。

    ” “你說得好輕松……” 時美嬌微微一笑,說:“錯過今夜,龍歸大海,再想見到你可就難了,你真的很傻,剛才機會,畢生難逢,你卻輕輕讓它在手上溜走。

    今後這樣的機會,是萬萬不會再有的了……” 說話的當兒,背上長劍,在一陣輕嘯裡,已然脫鞘而出。

     簡昆侖與她相識未久,卻眼見她行事之狠厲冷靜,一經決定了的事情,決不拖泥帶水,自忖眼前多說無用,便隻好放手一拼了。

     “姑娘有僭!” 随着長劍的出手,霍地切身直進。

     兩口劍幾乎已迎在了一塊,卻又交錯而開,随着劍身的揮落,簡昆侖、時美嬌,雙雙擦臂而過。

     時美嬌輕輕一叱,左手抛處,五指尖尖,于此交臂而過的一霎,直向他脅上插來。

     簡昆侖身軀霍地一矮,旋風一轉,掌中劍由高而下,反削她的肩頭。

     雙方勢力都快,卻是适可而上,倏乎電轉,呼然作響裡,結束了第一回合。

     時美嬌劍随身轉。

     簡昆侖抽身壓刃。

     認準了那陣子勁頭兒,雙劍高舉,再一次地兌擠過來。

    風鈴般地,響起了一串七聲音階,兩口長劍,在一連串的接觸裡,爆發出點點銀星……其勢極其輕微,卻涵蓄着砭人骨髓的尖銳勁道,個中驚險,也隻有雙方自家心裡有數。

     似乎每一招都凝聚着尖銳的靈思,配合着劍勢的出手,也隻是向對方身上做點的攻擊;若非胸次玲珑,心有靈犀,簡直無能防止,而他們雙方竟然于來往之間,面面俱到,堪稱絕妙。

     七聲音階,顯示着七手殺着。

    無論攻防,雙方在此一連串的七式接觸裡,實已各用其極。

     簡昆侖此刻心境,自不同于時美嬌的專注一緻,更需注意着四周圍随時的冷箭。

    七劍之後,早已是冷汗淋漓。

     便在這一霎,燈光閃爍,喝叱聲中,燦若匹練的一道強光,直向他身上照射過來。

     與此同時,配合着強烈的燈光之後,弓弦數響,一徘箭矢,夾着尖銳的破空之聲直向着簡昆侖身前射到。

     簡昆侖身子向後微坐,運施劍氣,揮出手中長劍,将面前一排箭矢劈落地上。

    同時間,他身軀騰起,大星天墜般向側面丈許外飛墜而落。

     時美嬌偏偏放他不過,冷笑一聲,一縷輕煙般地跟蹤而起,手上長劍,配合着她落下的身子,一股腦地直發出手。

    隻見劍、光,不見人影,真正已入深奧的劍術之境。

     簡昆侖前見她手刃崔平,早已對她存下了深刻戒心,一經交手之後,才自體會出比他想象中更要厲害得多。

    若在平日心平氣定,尚可運籌深思,與之大肆周旋,今夜此刻,卻已是分心乏力,實難應付如此大敵。

     況且那道強烈燈光,匹練般當頭直落,刺得他眼花缭亂,一排箭矢,更是不容須臾,紛紛射到。

     揮劍、擰身。

    如此身法,在簡昆侖施展而言,已是無能更好,錯在身後強敵,一口劍變化通神,竟是寸步不舍。

     哧!一道流光,打由簡昆侖劍刃上滑過去。

    卻于雙劍分離的刹那間,反彈而起。

    畫出了一線遊光,簡昆侖隻覺得肋上一涼,已為對方寒刃在右肋邊上劃開了兩寸長短、三四分深淺的一道血口。

     随着他奇快的一個淩空翻滾之勢,翻落于丈許開外。

    時美嬌卻是放不過他,帶着一聲輕叱,時美嬌疾若電閃的身子,已自切身而進。

     卻有一個人,較她身子猶要快上一籌。

     呼……一陣狂風似的,由邊側陡地躍進來一條身影。

     這人身法快捷輕靈已極,似乎早就度量好了時美嬌的出手,身子一經落下,左手輕舒,看似從容,其實絕快,施展的是一武林罕見的追星拿月如意妙手,隻一下,便自拿住了時美嬌落下的劍勢。

    緊跟着,右手突出,一掌直向時美嬌臉上打來,掌風疾勁,功力可觀。

     事發突然,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陣營裡,竟然會冒出來一個敵人的幫手。

    時美嬌一驚之下,由于招式已經用老,已無能向來人出手反擊,心裡一急,陡然施展全力,把一口長劍,由對方看似僅由三指所拿捏的手頭掙脫,铮锵一聲,算是掙脫開來,随着她的一個反蹿之勢,有如旋風一陣,已退出兩丈以外。

     對時美嬌來說,誠然是前所沒有遭遇過的奇恥大辱。

    雖說是退身适時,沒有為對方那股沉實掌力所擊中,卻也覺出,那一隻握劍的右手,連根帶腕,一時麻軟不堪。

     驚魂未定下,再向場内打量,敢情已失去了那人的蹤影,非隻是那個神秘怪人,就連簡昆侖也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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