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溉施,絲毫不以本身之虧損為念,卻是不易多見。
李七郎絕處逢生,遇見了二先生這樣的一個大好人,也當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李七郎坐起來的時候,二先生卻不得不倒了下去――他實在太累了,全身上下俱為汗水所濕透,這般全力的支援灌輸,使得他看來疲憊已極,不得不倒下來休息一下。
隻是卻沒有料到,很快的他竟然睡着了。
枝葉?O?@,流水潺潺。
這一覺睡得既香又甜,直到紅日西沉,金風送爽的一霎,二先生才似若有所警地睜開惺忪睡眼。
耳邊上響着動物的咀嚼之聲。
一隻長角山羊正在身邊嚼食着野草樹葉,近到幾乎與他唇面相接。
二先生吓了一跳,慌不疊翻身坐起。
卻把對面的李七郎逗得笑了起來。
雖然身上有傷,此番看來李七郎已大非先前模樣,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張清秀開朗、盈盈的笑臉。
李七郎又恢複了昔日的翩翩神采。
而且,他現在正在吃一隻柿子。
紅紅的柿子,又軟又大,總有六七個之多,連枝新摘,就放在他面前的石頭上。
“啊,你睡醒了,快來吃吧,剛從樹上摘下來的,真甜!”說時他順手丢了一個過去。
二先生接過來,卻是破了,黏糊糊地弄了一手。
李七郎見狀不禁格格地笑了,聲音清脆,饒有韻緻,總是拜領二先生的好心德惠吧!那張臉蛋兒此刻看來尤其俊俏,有一種處子之美,他卻不折不扣的又是個男人。
反正是二先生無能領會,把一隻黏糊糊的手,在草地上來回擦着。
“傻子,也不嫌髒……哎喲……粘死了!”
格格笑着,李七郎又丢了一個柿子過來:“接着!别再弄破了啊!”
二先生接過來,瞧了半天,點點頭說:“唔――是真的柿子,又大、又甜!”
“咦?”七郎笑得眯起了眼睛,“你還沒吃,怎麼知道甜呢?”
“我怎麼知道?……唔唔……我怎麼知道?”一面歪過了腦袋,二先生着實認真地在想着這個問題。
李七郎見狀忍不住又清脆地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他嘴角可就帶出了不屑:“難怪人家都說你是個傻子,看起來還真傻得不輕,是個大白癡――混球兒!”
二先生仰起頭向他嘻嘻一笑,随即低下頭大口吃着柿子。
由七郎這個角度瞧過去,瞧着二先生的側面兒,那神情竟與柳蝶衣十分相似。
也難怪,人家原本就是兄弟嘛。
倒是提醒了他,油然地對他滋生一些好感。
好長的一陣子了,柳蝶衣自從那一夜與他……之後,發了病,遵從醫囑,再不能與他親近了,便打那個時候起,七郎就幹擱着了……多少晨昏,他侍奉在柳蝶衣榻邊,瞧着他,念着他……卻又銜恨着他……迫使他更懷念起簡昆侖這個人來,後者雖然不折不扣的是個正經俠士,壓根兒就不理會他的一念之私,甚至絕裾而去……卻是,越是這樣,越讓人心裡癢癢……哎呀呀……李七郎這些日子可真是犯了心思。
着了情魔了。
常聽人說大姑娘想漢子,夜裡睡不着覺,把個被角兒街在嘴裡,都咬破了,卻是不知,男人想男人,這個滋味可更不好受。
李七郎這個昂藏七尺的大男人,為此更不知背人泣過幾回。
兩個男人……一個病了,一個壓根兒就不理會自己。
教他何以消遣、消受?卻又是天生的眼界兒高,喜歡上的人,不是一方之魁,便是人中俊傑。
一般俗夫,連正眼也甭打算瞧他一眼,這才是難了。
情欲之于人,可也真是邪門兒,該想的時候,他偏不想。
該玩真的時候,常常卻又是虛晃上那麼一槍,恁教事後想起來平白歎息,卻是追悔莫及。
它又是那麼微妙,來無影,去無蹤。
就像這一霎,剛剛才在死亡線上打了個滾兒,僥幸地活了過來,身上還有好幾處外傷,怪不利落,他卻又動了這個邪念兒了。
瞧着對方那一副吃相,那個癡樣兒,真不值得對他動情,可也是邪得慌,二先生那半邊臉怎地這麼像他哥哥蝶衣先生呢?一想起柳蝶衣來,李七郎真個半邊身子都酥了,總是二先生也有他過人之處吧!
就拿剛才對敵時的一番身手而論吧,可就較之柳蝶衣也不少讓,人雖然是個憨子,可也有聰明的時候――話可又說回來,真要是聰明的時候,還湊不成一塊兒呢!
“來……過來……”
橫過一半身子,一隻手支着腮幫子,那隻手卻向二先生招着。
二先生可真是個木頭人。
這一霎柿子吃完了,粘乎乎地沾了滿臉都是。
“我?叫我……”
“這裡還有誰,不叫你叫誰?”李七郎笑啐一聲,“難道還要叫它?”眼角一掃,瞟着那一隅見物就啃的山羊。
羊吃青草,怪道的有那麼一股子騷膻味兒。
李七郎卻也較羊不差,這一霎臉盤兒都臊紅了。
傻不楞登的。
二先生走了過來。
“我來……啦……”
“坐下來!”拍拍身邊的石頭,特意的,他還把身子挪開了一些。
二先生嘿嘿一笑,老實不客氣地便真地坐了下來,李七郎臉兒紅紅地睨着他,輕輕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