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泰也笑了:
“這還用講?你總不能看着我挺屍呀!”
一看趙大泰與何敢兩人有說有笑,神态輕松自在,力向觀就不由心火上升――面對似他這等高手,對方原該異常緊張憂慮才是,如此,才有肅穆的氣氛,凝聚的殺機,才有豪上對決的悲狀,一代英俠灑血之前的昂烈情懷;但眼前,人家居然在談笑,在閑散的等待,他奶奶的,這豈不是對他有意蔑視、存心羞辱?
咬着牙,力向雙咆哮一聲;
“火把弄妥了不曾?”
曹非和姜盛氣籲籲的跑了過來,誠惶誠恐的道:
“全弄好了,力爺,就等力爺收拾他們啦!”
靠近了點,白不凡悄聲道:
“力兄,姓趙的那柄劍,号稱‘不回’,聽說厲害得緊,在‘趙氏劍門’中也數得上前幾把手,你可千萬要小心了……”
力向雙黑面冷沉,毫無表情的道:
“我‘火韋陀’不在乎他‘趙氏劍門’的那些個破銅爛鐵!”
白不凡不敢多說,唯唯諾諾退到一旁,跟他兩個手下站在一起。
朝前走了六步,力向雙伸手一指趙大泰:
“還等什麼吉時良辰?趙大泰,現在正是好光景!”
趙大泰緩步行近,肥矮的身形宛如一口平推向前的粗缸,而猩紅劍穗子在他頭頂晃動,這副架勢,實在不怎麼起眼,和那力向雙兇悍勇猛的情态一比,不能不叫人替他捏一把冷汗!
力向雙鄙夷的一笑,兩手抄向衣袍之内,再往外一翻――套句趙大泰的口頭語:我的乖,業已左手握着一隻銀光璀璨的五指鈎爪,右手是一具晶亮鋒利的倒刃刀輪!
金魚眼微微眯起、趙大泰贊美起來:
“好氣派,隻這一亮勢,端的就已滿堂彩!”
力向雙沉穩的面對趙大泰,半點也不疏忽:
“少耍貧嘴,姓趙的,你是遠來,我讓你先出手……”
趙大泰笑嘻嘻的道:
“多謝,我便大膽僭越了,但明人不做暗事,我得告訴你一句,我的動作可是非常快的,有時候,快到連老天爺尚未發覺之前,業已竟功了!”
力向雙冷然道:
“那就露一手給我看。
”
趙大泰搓搓手,模樣有幾分躊躇:
“真當是吃定了?奶奶的,我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
對面的力向雙正在不耐煩,那道宛若流電石火般的光茫已猝然炫映于眼前,來勢之快,好像這溜寒光早就現市在這個位置上了!
暴叱如雷,力向雙貼地旋回――頭頂刃鋒所帶起的森森涼氣沁膚透骨,他在那道锃亮的劍芒反照中業已是面容扭曲,目瞪如鈴,顯然有着極度的憤怒!
趙大泰一擊落空,身形騰起,那柄幾乎長過他體高的松紋古劍随着他的動作幻做一道匹練,由光與刃凝結成的匹練。
“嗖”聲嘯喚卷蕩,又将力向雙逼出了五六步!
狂吼宛似泣血的力向雙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向一側奔刺,卻在移動的同時倒折而回,右手刀輪飛旋急射,像一個翩舞不定的月暈,“铮”、“铮”劇響着倏忽上下掣閃,當匹練繞轉捕捉刀輪的瞬息,他的左手銀爪已淩空抛出,飛扣趙大泰天靈!
“我的乖――”
趙大泰一個斜肩讓出三尺,長劍抖起一朵亮麗的劍花,直罩敵人面門!
黑袍飄拂蓬鼓,力向雙右手伸縮,準确之極的握回刀輪,而刀輪下斬,與劍花磕擊,發出一聲清脆的撞響,閃現一溜燦爛的星輝!
銀爪便在這時像惡魔的詛咒般突然從一個絕不可能的角度出現――來自趙大泰的背後,而爪柄所擊的那條細長銀鍊竟然在旋飛中形成難以思議的折轉,仿佛受着冥渺裡某種神秘力量的指引!
趙大泰長劍由脅倒倒翻,芒尾吞吐如焰,堪堪沾觸銀爪,力向雙身形碎進快貼,刀輪閃耀,硬擋趙大泰胸腹。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形式,完全是拚命豁死的打法,兇險無比,力向雙顯然是想找回開頭時被逼失着的顔面,企圖狠狠在對方身上撈回一票。
趙大泰在一刹間更是怒火上心,雙目皆赤,他掠後的長劍原本已截住扣背的銀爪,卻在甫始接觸的須臾電掣也似穿回.靈蛇般透過刀輪的中空橫叉,絞推外拗,同時硬生生倒縱抽身――
鋒刃切肉的聲音總是那麼沉悶刺耳,又總是那麼驚心動魄,血光赤漓漓的飛揚,有青毒火紅的火把焰苗映照下,尤其顯得凄厲怪誕,趙大泰和力向雙兩個人粘在一起,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哼!
尖叫聲裂帛似的響起,白不凡心膽俱破的往前便沖。
紅中泛褐的皮鞭就在這時嘯叫着掠過白不凡的頭頂,駭得這位嬰煞連連打着轉子躲避――他嘗過這根鞭子的滋味,今生今世,他絕對沒有興趣再嘗一次了。
何敢大步走了過來,一張面龐鐵青,幾乎還可以聽到他挫牙切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