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另一次折回的動作裡,何敢猝然沖向大門,七名黑巾黑衣的大漢挺刀圍堵,他已快不可言的淩空倒翻,越出牆外。
也隻是背脊剛剛擦着牆頭而過,各色閃亮又形狀不同的暗器已狂風驟雨般飛襲而至,銳嘯合着勁力,在一片金鐵撞擊聲裡,好像連那面牆壁都被打得搖晃了!
腳才沾地,何敢已急忙一頭撲進他早就選妥的一處暗角裡――那是一個幹窪的淺洞,洞上四周還難得有幾疊幹草。
幾條人影便在這時如鷹隼般掠頭而過,好快好疾的身法!
人聲喧騰着,腳步聲在周遭奔動,有火把燃起,青紅的火苗子閃炫于夜暗,氣氛刹時便幻化為陰森又怖栗了
何敢側伏在暗角内,眼看着一簇簇的火把焰光流燦移走,耳聽着不絕的叱喝叫罵忽遠忽近,他十分鎮定的屏息蟄卧。
他有個打算,殺機非常強烈的打算,他有心要将敵人各個擊破,分而殲滅;當然,或許他找不着适當的時機,也或許他欠缺所須的好運道,但結果難料,說不定他的計劃可以實現――斜着望向黝黑的夜空,下一步的形勢優劣順逆,就全靠老天爺幫忙了……
輕輕悄悄的,一條人影掩近,有兵刃的寒芒閃了幾閃。
何敢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專注的聆聽。
細碎的“――”聲又起,跟着是漸漸瀝瀝的淌水聲息,何敢不禁有些發怔,這又是他娘的怎麼回事?
忽然,他想到了,這不是什麼淌水聲,這是有人在小解――外頭那個王八羔子在小解!
猛一咬牙,何敢宛若一條毒龍也似暴出淺穴,去勢之兇悍狂疾無可言喻,那背對着的人影果然正在提着褲子尿尿;甫聞異聲,那人面孔才自半側,何敢的“響尾鞭”已當作絞殺器,奇準奇快的繞上對方脖頸,更将對方在一個半旋中帶起!
令何敢意想不到的情況便在此時發生了!
那人脖頸被鞭身纏繞扣緊的瞬息,已注定了死亡的命運,但是,他卻不像一般垂死者那樣徒做無益的掙紮,更沒有任何慌亂而毫無補益的自救動作,就在他身子被扯提斜旋的俄頃間,他竟奮起最後餘力,拚命撞向何敢!
雙方的距離過于接近,這人的反應又完全通異于在此等情況下該有且必然的回射,何敢意外之下鍋勁弓腰吸腹,硬往側移,頸骨斷折的聲響清楚傳來,幾在同時,何敢的左肋鮮血濺溢,被劃開了一道三寸長的傷口!
怔怔的望着俯卧地下的那具屍體,何敢甚至不明白人家是在什麼時候拔出的匕首,狙殺的過程隻是眨眼的功夫,人在這樣緊迫痛苦的壓力中,照說根本不可能有還擊的餘地,然而對方不僅做了反撲,更且在瀕絕之前尚有容發之隙拔使匕首的精力,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等閑之輩!
屍體是俯卧着的,頭顱卻怪異的倒轉向上,突凸的眼珠,半伸的長舌仍在滴血,烏紫的面容扭曲歪斜,形像可怖而然,仍能依稀分辨這是一張尚屬年輕的面容,一張不會超過三十歲以上的年輕面容。
這個人,會是“八幡會”中的哪一号角色呢?
不待何敢再有思索的機會,已有六七條人影往這裡奔來,一個亢烈的嗓門出聲發問:
“八幡聳立――?”
好家夥,聯絡切口都搬出來了,“八幡聳立”接下去是什麼何敢當然不會知曉;他雙臂倏振,人已沖天拔起兩丈多高,淩空急瀉,直撲四丈之外,嘴裡卻不閑着:
“八幡就快倒了,我操你的六舅!”
接着而起的是一陣怒罵驚呼,有人煞勢察看,有人跟着追來:
“是姓何的,快截住他!”
“老天,咱們又躺下了一個,趕緊看看是誰……”
何敢現在沒有時間等待揭曉他擺平的角兒是誰了,腳下加快,直朝卧虎崗上狂奔,後頭除了仍有三四條人影急迫不舍外,斜刺裡又有一位打橫參入,而這一位的身法顯然比諸他的同侪快捷得多!
上了卧虎崗,何敢走着之字路,修東倏西,忽左忽右,但那幾位仁兄硬是半步不放,豁了命般在後緊盯,是不達目的誓不休的模樣。
來到一堆亂石峻峨的斷崖邊上,何敢估量着時機差不多了,他辭然止步,轉身昂臉,雙手背在後面,意态悠閑的等着追兵到達。
夜影中,一個瘦削的身軀大鳥般自空而降,在星光的朦胧閃爍下,可以大略看出這是一位歲數約在四旬左右的中年人,這中年人的皮膚慘白得毫無血色,雙目如線,約鼻薄唇,一看就知道是個心狠手辣的寡絕人物。
恁是左肋的傷口火多般抽痛着,何敢卻扮出一副“泰山石敢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