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敦威振内外,将謀為逆,肅宗征破之[用溫峤等決計征之。
初,敦之謀反也,溫峤為其從事中郎,夙夜綜其府事,僞相親善,京兆尹缺,峤說敦曰:“宜自樹腹心,以間構人主。
愚謂錢鳳可用。
”敦曰:“莫若君。
”峤僞辭讓,臨别之際,峤自起行酒。
峤僞醉,以手闆擊錢鳳帻,帻為之堕,乃作色曰:“錢世儀何人,溫太真自行酒而敢不飲?”鳳不悅,以醉為解。
明日,峤将發,鳳說敦留之。
敦曰:“峤常雲錢世儀精神滿腹,昨小加聲色,豈得以此相讒耶?”峤至都,陳敦反逆狀]。
三年,肅宗崩,至孝武帝昌明立,簡文皇帝三子。
羝賊苻堅寇淮南,晉冠軍将軍謝玄等人大破堅于淝水[苻堅以百萬之衆至淝水。
謝玄乃選勇士八千人涉渡淝水,玄遣使謂堅曰:“阻水為陣,曠日持久,請小卻與君周旋。
”秦諸将聞前軍卻,謂已失利。
朱序之徒聲雲堅敗。
大軍退,自相填籍,聞風聲鶴唳,皆雲南軍至也。
遂大敗]。
堅還長安[苻堅以此卒亡滅也]。
二十一年,帝崩。
自後遂幹戈相繼,至安帝為桓玄所滅。
宋祖劉裕平玄。
至恭帝,遂禅位于宋。
【譯文】
晉中宗元皇帝司馬睿在江東興起。
[司馬睿字景文,晉宣帝的曾孫,司馬睿小的時候就很聰明,到中原一片混亂的時候,就與王敦等渡過長江鎮撫安定江東局勢。
很得百姓擁戴,後來王敦在武昌謀反,進軍到南京,司馬睿帶兵攻打他,不能戰勝,于是把政權交給王敦管理。
王敦退兵重新鎮守武昌郡],司馬睿在位十六年,死後太子司馬紹繼位[司馬紹字道畿,就是肅宗明皇帝]。
王敦權力很大,朝遷内外都很懼怕他。
王敦想謀反,肅宗率兵征讨,戰勝了他[肅宗用溫峤等人的計策戰勝王敦。
當初王敦謀反的時候,溫峤做他的從事中郎,一天早晚為王敦奔波,假意讨好王敦,後來京兆尹職位空缺,溫峤對王敦說:“應該培養自己親近的人,這樣才能使皇上衆叛親離。
我認為錢鳳這個人應當被任用。
”王敦說:“他不如你。
”溫峤假裝辭讓。
臨别的時候,溫峤起身依次敬酒,假裝喝醉,用手闆打落錢鳳的頭巾,并大怒說道:“錢世儀什麼東西,溫某人親自敬酒而竟然敢不喝?”錢鳳不高興,溫峤用喝醉了作解釋。
第二天,溫峤将要返回京城,錢鳳勸說王敦不要放他走。
王敦說:
“人家溫峤常說你寬容大度,昨天即使稍有不對,難道就該報複說人家的壞話嗎?”溫峤回到京城,向皇帝奏明了王敦謀反的情況]。
肅宗在位三年,他死後孝武帝司馬昌明繼位。
他是簡文皇帝的三兒子。
羝族人苻堅侵入淮南,東晉冠軍将軍謝玄等率兵在淝水打敗了符堅[苻堅率領百萬人馬進軍到淝水。
謝玄精選八千勇敢的士兵渡過淝水,謝玄派使者對苻堅說:“兩軍隔着淝水對峙,一時間分不出上下,我請你方稍稍後撤一下,給我們留出作戰的空間。
”前秦的将領們聽說前邊的軍隊後退,以為被打敗了。
朱序等人又故意大喊荷堅被擊敗了。
符堅的部隊在敗退中因慌亂而自己互相踐踏,聽到刮風和鶴的鳴叫聲都驚恐地喊道東晉的軍隊殺過來了,因此被東晉打得大敗]。
荷堅向北返回長安[荷堅因此最終難逃滅亡的厄運]。
孝武帝在位二十一年,他死後天下戰亂不停,東晉到安帝的時候被桓玄篡奪了政權。
宋太祖劉裕平定了桓玄的叛亂。
到晉恭帝的時候,不得不把帝位讓給了劉裕。
高祖武皇帝姓劉,名裕,字德輿,彭城人。
桓玄篡晉[僞楚桓玄,字敬德,谯國龍亢人也。
形貌懷特。
為江州刺史,襲殺荊州刺史殷仲堪。
會稽王世子元顯專政,以玄跋扈,遣軍征之。
玄聞見讨,即率衆下至京師,殺元顯。
诏以玄為丞相,封楚王,遂禅位]。
高祖與劉毅,何元忌等潛謀匡複,起兵平玄[時桓玄使桓弘鎮廣陵,劉道規為弘中軍參軍,今道規襲弘。
桓修鎮丹徒,高祖為修中軍參軍,自襲修。
克期同發,劉毅,道規等既襲廣陵,斬桓弘,以其衆南渡;高祖、何無忌襲京師,斬桓修,率二州之衆千二百人進舍竹裡,移檄京師。
曰:“夫成敗相因,理不常泰,狡焉縱虐,或值聖明。
自我大晉,屢揚陽九之厄。
隆安以來,皇家多故,貞良死于豺狼,忠臣碎于虎口。
桓玄敢肆侵慢,阻兵荊郢,肆暴都邑,天未忘難。
兇力實繁,逾年之間,遂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沉辱,七廟堕墜。
雖夏後之罹浞、豷,有漢之遭莽、卓,方之于玄,未足為喻。
自玄篡逆于今,曆載彌年亢旱,民不聊生:士庶病于轉輸,文武困于版策。
室家分析,父子乖離,豈惟《大東》有抒軸之悲,摽梅有傾筐之怨而已哉?仰觀天文,俯察人事,此而可存,孰有可亡?凡在有心,誰不扼腕?裕等所以叩心泣血,不遑啟處,夕寤宵興,思獎忠烈,潛構崎岖,過于履虎,乘機奮發,義不圖全。
輔國将軍劉毅,廣武将軍何無忌等,忠烈斷金,精誠貫日,投袂荷戈,志在畢命。
義衆既集,文武争先,鹹謂不有一統,事無以輯,辭不獲己,遂總軍要,庶上憑祖玄之靈,下竭義夫之力,剪馘逋逆,蕩清華夏。
公侯諸君,或世樹忠貞,或身寵爵祿,而并俯眉猾豎,無由自效。
顧瞻周道,甯不吊乎?今日之事,良其會也。
裕以虛薄,才非古人,受任于既傾之運,接勢于已替之機,丹誠未宣,感奮填激,望霄漢以詠懷,顧山川而增伫。
投檄之日,神馳賊廷。
”何無忌之辭也。
桓玄使桓謙屯東陵,卞範之屯覆舟山。
義軍朝食,并其餘,進造覆舟山東,令赢兵登山,多張旗幟,布滿山谷,高祖率衆奔之,士皆殊死戰,謙軍一時潰走,玄單駿走江陵,玄将入蜀,奔至枚回州,逢益州參軍費恬之黨,射殺之],奉天子反正,因居将相之任,封豫州郡公,蜀賊谯縱稱王,高祖遣将征平之[高祖使朱齡石率衆二萬,自江陵伐蜀。
高祖誡曰:“劉敬宣往出黃武,無功而退。
今者師出應道青衣,賊料我當出其不意,複從内水。
如此,則涪城之戊必有重兵,若逼黃武,正堕其計。
今軍自外水出,取城都,疑兵向黃武,此制敵之上策。
為書于函,署曰:“至白帝發。
”諸将雖行,未知所趨。
及至白帝,乃發書,言衆軍悉由外水,藏熹自中水出廣漢。
使赢弱乘高檻千餘向黃武。
谯縱果至,谯道福重兵守涪城,朱齡石次彭模,拒成都二百裡。
谯縱大将侯晖等屯彭模。
朱齡石謂劉鐘曰:“天方暑熱,賊今固險,攻之難拔,隻困吾師,欲蓄銳息甲,伺隙而進,卿以為何如?”鐘曰:“不然。
前揚聲言大衆由内水,故谯道福不敢舍涪。
今重兵卒至,出其不意,侯晖之徒己破膽矣。
晖之阻兵非堅壁也。
因其懼而攻之,其勢易克,克彭模,鼓行而前,成都不能守矣。
緩兵相持,虛實将見,涪軍複來,難為敵也,若進不能戰,退無所資,二萬餘人同為蜀子虜矣。
”從之。
明日,遂攻,皆克,斬侯晖。
于是遂進克諸城,諸城守相次瓦解,縱自缢而死]。
姚泓僭号于西京,高祖征平之,擒泓[高祖既滅秦,入長安,留子義真鎮長安,而還江南。
時赫連都統萬,聞之大悅,謂王買德曰:“朕将進圖長安,卿試言進取之方略。
”
買德曰:“劉裕滅秦,所謂以亂易亂,未有德政以濟蒼生,關中形勝之地,而以弱才小兒守之,非經遠之規。
狼狽而反者,欲速成篡事,無暇有意于中原。
陛下以順伐逆,義貫幽顯,百姓懸命望陛下旗鼓,以日為歲。
清泥上洛,南師之要沖,宜置遊軍斷其去來之路,然後杜潼關,塞崤峽,絕其水陸之道,聲檄長安,申布恩澤,三輔之人皆壺漿以迎王師矣。
義真獨坐空城,逃竄無所,一旬之間必見縛于麾下。
所謂兵不血刃,不戰而自定也。
”勃勃善之,南伐長安。
高祖懼,召義真東鎮洛陽,以朱齡石守長安,長安人逐齡石而迎勃勃,遂矢關中也]。
鮮卑慕容超據守青州,稱燕王。
高祖征擒超[初,超叔父德盜有三齊,德死超襲其位,遂寇淮北。
高祖将有事中華,因其侵也,乃北伐超。
大将軍公孫五樓說超曰:“吳兵輕銳,難與争鋒,斷截大岘,使不得入,上策也;堅壁青野,艾除粟麥,中策也;據城待戰,下策也。
”超曰:
“引,使過岘,我以鐵騎踐之,成擒矣。
何處青野自取蹙弱乎?”初謀是役也,谏者申賊若嚴守大岘,則堅壁廣固,守而不出,軍無所資,何能自支。
高祖曰:“不然,鮮卑姓貪,略不及遠,既幸其勝,且愛其谷。
謂我孤軍,将不及久,必将引,我且示輕戰,師一入岘,吾何患焉?”既逾岘,虜軍未出,高祖喜曰:“天贊我也。
”衆曰:“軍未克,公何悅焉?”高祖曰:“師既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餘糧栖畝,軍無潰乏之憂,虜堕吾計,勝可必也。
”
六月,慕容超使五樓據臨朐,赢老守廣固。
聞軍近,超亦會焉。
拒臨朐四十裡有巨蔑水,超使五樓往據之,曰:“晉軍得水則難敗也。
”五樓馳進。
前鋒孟龍符奔就争先,得據之。
五樓退,大軍有四千人,分為兩翼,方軌徐進未及,臨朐賊騎交至。
龍符等拒之,日向昃,哉猶酣。
高祖謂檀韶等曰:“虜之精兵悉于是矣,臨朐留守必将寡弱。
子以潛軍逾其後,往必克城,多易旗幟,此韓信所以克趙也。
且吾前言兵自海道往,必聲之。
”韶等鼓行而進。
賊望曰:“海軍至。
”超棄城走,遂克之。
軍聞城陷,懼而不敢動,高祖親鼓,士兵感奮,大奔崩之。
超奔廣固,進軍圍之,城陷獲超,歸于京師,斬于建康市]。
賊盧循據南海,因高祖北伐,乘虛下襲建業。
高祖還,乃平之。
劉毅據荊州,二于高祖。
高祖遣将征,誅毅[裴子野曰:“義旗同盟,莫有能全其功名者,何也?相與見疇日之嬌捷,不知王業之艱難。
彼則褰裳濡足,唯利是視;我則芟夷群醜,甯或負人。
劉希樂,諸葛長民皆人傑也,豈其暗于天命,亦勢使之然欤?假如何孟齡石長道庶其有血食。
善哉,武王之作周也,八百諸侯皆同會曰:“纣可伐也。
”尚還師于孟津,豈不知順人行戮惡?
欲速多禍也。
高祖東方之師疾則疾矣,而僥幸之釁于是乎繁。
鳴呼,仁義之弊至于偷薄,而況奇功哉]。
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反,征之[裴子野曰:“書稱慮善以動,動惟厥時。
若司馬休之之動,非其時。
罔敢知吉。
已雖得衆,能違天乎?五運推移,無有不亡之國。
為廢姓,處亂朝,賢若三仁,且猶颠沛,而況豪俠者哉?昔中原殄滅,衣冠道盡,于是四海争奉中宗,豈徒系于晉德,實大有禮儀,故能遂兼南國,其興也勃焉。
至于義熙,不欲異于是矣,而宗室交流,未忘前事,波迸越逸,禍敗相尋,豈龛黎之伐弘多,将咎周之徒孔熾,不達興廢,何其黯欤!]。
晉帝加高祖位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宋公。
晉安帝崩,大司馬琅琊王即位,征帝入輔,禅位于宋[帝奉表陳讓,表不獲通。
宋台臣勸進,猶不許。
太史令駱達陳天文符應曰:“按晉義熙元年至元熙元年,太白晝見,經天。
凡七占,曰:“太白晝經天,人更主,異姓興。
義熙七年,五虹見于東方。
占曰:“五虹見,天子黜,聖人出。
九年,鎮星,歲星,太白,熒惑聚于東井。
十三年,鎮星入太徽。
占曰:‘鎮星守太徽,有立王,有徙王。
元熙元年,黑龍四登于天,《易經》曰:“冬龍見,天子亡社稷,大人受命。
”漢建武至建安末一百九十六年而禅魏,魏自黃初至鹹熙末四十六年而禅晉,晉自太始至今百五十六年。
三代揖讓,鹹窮于六六亢位也。
”帝乃從之]。
【譯文】
宋高祖武皇帝劉裕,字德輿,彭城人氏。
桓玄篡奪晉政權[桓玄字敬協,谯國龍亢縣人,身體和相貌都特殊。
他做江州刺史,襲擊并殺死了荊州刺史殷仲堪。
會稽王的兒子司馬元顯因為桓玄做的太過份,派兵攻打他。
桓玄聽說将要被讨伐,立即帶領部下進軍到宋城,殺死了司馬元顯。
皇帝元奈下诏書封桓玄為丞相,楚王。
後來幹脆把帝位禅讓給桓玄],宋高祖劉裕和劉毅何無忌等人暗地裡圖謀重建晉政權,發兵平定了桓玄的反叛[當時桓玄讓桓弘鎮守廣陵,劉道規為桓弘的中軍參軍。
劉裕讓他襲擊桓弘;桓修鎮守丹徒,劉裕本人是桓修的中兵參軍,襲擊桓修。
到規定日期同時行動。
劉毅,劉道規等襲擊廣陵以後,殺死了桓弘,率領桓弘的舊兵向南渡過長江。
劉裕,何無忌等襲擊京城,殺死了桓修,率領二個州的兵馬一千二百多人進軍駐紮在竹裡,向京城發布檄文,說:“成功失敗互為因果,沒有什麼定數。
狡猾之徒施行虐政,或許正是聖明的君主統治時發生的。
我們晉朝建國以來,多次遭受上天降下的厄運。
隆安以來,宮庭内很不安定,賢德的人才都死于非命,桓玄竟敢傲慢地盤據在荊、郢兩州,起兵叛亂,使百姓遭受戰亂的踐踏,上天不容。
然而他的力量确實很強大,一年多的時間裡,就颠覆了我們晉朝的政權,皇上流亡颠沛,國家的權柄慘遭侮辱,宗廟被破壞,即使與夏代後羿遭寒浞等亂臣的算計,漢代遭到王莽、董卓等亂臣的破壞相比,桓玄對晉的危害還是要厲害的多。
自從桓玄篡奪帝位以來,連年大旱,百姓苦幹深重的賦稅,文臣武将都對現狀深為不滿,家庭生活妻離子散,悲慘的情景就象《詩經·大東》和《詩經·摽有梅》所描寫的那樣。
考查天文,對照人事,桓玄不鏟除,還有什麼人該鏟除呢?天下仁人志士,有誰不是憤激長歎?我等之所以不敢拒絕辛勞,就是要協同忠烈的義士共同為國家的重建盡一點力量,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輔國将軍劉毅,廣武将軍何無忌這些人,同心同德,決心為國家拼死一戰,現在正義的力量已經集合起來,文臣武将奮勇争先,都立志不恢複大業就不放棄鬥争。
于是率領軍民,希望上借祖宗在天之靈的佑護,下盡忠勇壯士的力量,打敗反叛的不義之人,使華夏重新恢複往日的甯靜。
現在各位公侯有的世代樹立忠義的名聲,有的本人享受國家的爵位和傣祿,今天卻一起甘受桓玄的擺布,不能報效國家,難道不可悲嗎?現今時機已經成熟,我劉裕憑借個人微薄的力量,不如古代賢人的才能,在最危急的關頭接受挽救國家命運的任務,滿腔忠誠沒等表現,心中已被感慨和憤激填滿。
仰望天空,内心的激動不能控制;回頭見到高山大河,伫立沉思,不願馬上離去。
發布讨伐敵人的檄文的時候,心神仿佛早已進入殺敵報國的戰場。
何無忌作。
”桓玄讓桓謙帶兵駐守東陵,卞範之駐守覆舟山。
劉裕的軍隊早晨吃飯時加了飯量,向覆舟山東南進軍。
讓身體條件差的兵士登山時多打旗幟。
劉裕親自率領大軍朝着旗幟所指方向敵人展開攻勢,士兵都拼死作戰。
桓謙的軍隊馬上潰敗下來逃走。
桓玄一人騎馬向江陵方向逃去,在将進入蜀地的時候,改變方向逃往枚回州,正遇上益州參軍費恬的部下,被他們用箭射死],輔助天子重新恢複帝位,劉裕因此被委以将相的重任,被封為豫州郡公,蜀地的叛軍谯縱割據稱王,劉裕派手下将領讨伐并平定了叛亂[劉裕讓朱齡石率領二萬士兵從江陵出發讨伐谯縱,劉裕告誡說:“劉敬宣以前從黃武出兵,沒有任何戰果而退回來,現在軍隊從青衣江出發,叛軍料想到我們應出其不意,還是從内水進軍。
這樣的話,涪城一定會有重兵把守,如果逼迫黃武,正好落入他們的圈套,現在軍隊從外水出擊,攻取城都,派疑兵向黃武進發,這是克制敵人的上策。
”把這些寫成信函形式,封面寫道:“到白帝城後打開看。
”将領們雖然出發,卻不知道具體的去向,一直到了白帝城,打開書信,上面說所有部隊都從外水出擊,隻有臧熹率軍從廣漢出發,率領老弱乘四方加闆的千餘艘大船向黃武進軍。
谯縱果然派谯道福率領重兵把守涪陵城。
朱齡石進駐到彭模,離成都二百多裡遠。
谯縱手下大将候晖等人駐紮在彭模。
朱齡石對劉鐘說:“天氣剛開始暑期的悶熱,敵方憑借天然險阻,很難攻打,白白讓我們的軍隊疲勞。
我想暫時養精蓄銳,乘機攻打敵人,你以為怎麼樣?”劉鐘說:“這樣不行。
先前我方故意放出風聲說大軍從内水出擊,所以谯道福不敢放棄涪城。
現在大兵壓境,侯晖等人已經吓破膽了,侯晖手下的兵士不是很難對付,乘他們恐懼的時候攻打他們,很容易攻克。
攻克彭模,大張旗鼓向前進軍,輕易就能再攻克城都。
駐紮不動,虛實情況暴露,涪城的敵人再來,可就不好對付了。
如果向前不能作戰,退後又沒有什麼依靠,二萬多大軍就會都被谯縱俘虜。
”朱齡石聽從了劉鐘的建議。
第二天攻打彭模,殺死了侯晖,于是連連攻取數城,谯縱見大勢己去,自殺而死]。
姚泓在西京長安作亂,高祖讨伐并平定了叛亂,擒獲姚泓[高祖滅掉前秦以後,進入長安。
留下兒子義真鎮守長安,自己帶兵返回江南。
赫連勃勃建都統萬城,聽說這件事很高興,對王買德說:“我想進兵攻打長安,請你談談進攻的謀略?”王買德說:“劉裕消滅前秦,沒給百姓帶來什麼好處。
關中是險要的地方,卻派一個才能一般的兒子把守,并不是長遠的打算啊!他之所以要急急忙忙趕回江南的原因,是想馬上篡奪帝位,沒有空閑時間經營中原。
陛下你以正義攻打叛逆,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正義,百姓都等着這一天的早日到來。
從清泥到洛陽的南邊,是軍隊必然要攻取的險要的地方,應該派機動部隊截斷來往的道路。
然後守住潼關和崤山峽谷,斷絕敵人水陸來往的道路,向長安發檄文并施行恩惠德行,長安附近的人就會熱烈歡迎你的大軍的到來。
劉義真孤立無援把守空城,沒有逃竄的地方,不到十天,一定會被你擒獲,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刀刃不沾血,不用戰鬥而達到目的。
”赫連勃勃認為他分析的對,向南攻打長安。
高祖害怕,讓劉義真鎮守洛陽,派朱齡石把守長安。
長安人驅逐朱齡石而迎接赫連勃勃。
于是高祖失去了關中]。
鮮卑人慕容超盤據青州,自稱燕王。
高祖讨伐他,擒獲慕容超[當初,慕容超的叔父慕容德竊取三齊之地,慕容德死後,慕容超繼承了他的位置,于是侵入淮河以北地區。
高祖想統一中華,抓住慕容超入侵的機會,開始向北讨伐慕容超。
大将軍公孫五樓勸慕容超說:“吳地的士兵輕裝而且銳利,很難對抗。
派兵把守大岘山,使劉裕軍隊不能靠近我們,是上策;加固壁壘使敵人不能進入,轉移人口物資,使敵人無所獲取,收割粟麥,是中策;呆在城中等待決戰,是下策。
”慕容超說:“派兵引誘敵人經過大岘山,我用裝備鐵甲的騎兵踐踏他們,就能擒拿敵人,為什麼要放棄鬥争并削弱自己呢?”開始謀劃這場戰鬥的時候,參與的人都提出敵人如果嚴密地把守大岘山,不輕易出來交戰,那麼就會導緻給養跟不上,不能堅持下去。
高祖說:
“不會這樣,鮮卑人貪婪,沒有長遠的策略,既希望勝利,也吝啬那些莊稼,不會輕易收割。
認為我們是孤軍深入,不能長久堅持,一定會挑逗我們和他決戰,我們假意應戰,等到我們一過大岘山,局勢就對我們有利了。
”進入大岘山後,不見敵人動靜,高祖高興地說:“老天幫助我們呀!”衆人說:
“我們還沒有打勝仗,你為什麼這樣高興?”高祖說:“我們的軍隊已經通過了險要之地,将士有拼死戰鬥的決心,田野裡遍地是糧食,軍隊不會潰乏。
敵人中了我們的計策,打敗他們是一定的了。
”六月,慕容超派公孫五樓把守臨朐,老弱士兵守衛廣固。
聽說劉裕大軍逼近,慕容超也清醒了許多,離臨朐四十裡的地方有條巨蔑河,慕容超派公孫五樓去搶占,說:“晉的軍隊得以搶先就不好戰勝他們了。
”公孫五樓飛快地進軍。
前鋒孟龍符搶在公孫五樓前面占領了巨蔑河。
公孫五樓退了回去。
大軍四千人分兩路緩緩前進,沒等到臨朐,慕容超的軍隊就紛紛到達。
孟龍符等率兵抵抗。
太陽偏西的時候,戰鬥正激烈。
高祖對檀韶等人說:“敵人的精兵都在這裡了,臨朐留守的士兵一定是些老弱并且人數不會很多。
你偷偷繞過他們的後邊,襲擊臨朐,一定能攻克。
多更換旗幟以迷惑敵人。
這是韓信用來攻克趙地的辦法。
況且我以前聲稱軍隊從海道進發,你們到達之後一定要大加宣揚。
”檀韶等人擊鼓進軍。
敵人看見後大驚失色,高呼:“從海道來的軍隊到了!”慕容超丢掉城池逃跑。
于是攻下了臨朐。
敵方軍隊聽說臨朐已被攻陷,一時不知所措。
高祖劉裕親自擊鼓助威,士兵都奮勇作戰。
大敗敵人。
慕容超逃進廣固,進軍包圍他,攻下城後擒獲慕容超,押解到京城,并在建康處決了他]。
盧循盤據在南海郡,乘高祖北伐的機會,襲擊建業。
高祖返回後,打敗盧循。
劉毅在荊州,背叛高祖。
高祖派将領讨伐并殺死劉毅[裴子野說:“樹立義旗,結盟成就大事的人,很少有善始善終的,為什麼呢?當時在一起共同目睹了成功勝利的場景,不知道稱王為帝的艱難之處。
互相計較輕重利害,彼此各不相讓。
認為别人都是沒出什麼大力,而我是消滅敵臉人的主力,所以甯可我對不起他,不能他對不起我。
劉希樂和諸葛長民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難道是因為不知天命嗎,還是形勢發展才使他們這樣做的?武王締造周朝真了不起啊!八百諸侯會盟,都說:“纣王可以被讨伐了”,尚且把軍隊退回孟津。
難道是他不知道順應民意,讨伐民賊嗎?實在是因為性急就會招緻很多禍患呀!高祖派往東邊的部隊是足夠快了,而僥幸的行動從此多了。
哎,仁義之道衰落而達到不厚道的地步,更何況要建立奇功了]。
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反叛,讨伐他[裴子野說:“《尚書》主張考慮周全再采取行動,行動要把握好時機,象司馬休之那樣的行動,沒有把握好時機。
老天厭棄晉,誰也沒辦法再去救助,司馬休之本人雖很得民心,能違抗天意嗎?五種運勢變化演進,沒有不最終滅亡的國家。
成為衰落的姓氏,處在昏亂的朝代,即使象商代的三位賢人那樣有才德,尚且難逃颠沛流離的命運,況且豪傑俠義之士了!”
過去中原曾被殘無人道的踐踏。
現在四海之内都争着侍奉中宗,難道僅僅因為他是晉的後裔的緣故嗎?他本人确實有禮儀,所以才能統一南方,生機勃勃地興起。
到司馬德宗的時候,仍舊想維持這樣的局面,然而卻不能做到]。
晉帝加封劉裕為相國,總領百官,作揚州牧,封給十個郡的地盤,進官爵為宋公。
晉安帝死後,大司馬琅琊王繼位,讓劉裕進入朝廷輔佐他,并最終迫于無奈把帝位交給了劉裕[劉裕捧着表冊表示辭讓,但沒有通過。
宋的谏官勸說劉裕繼皇帝位,劉裕也沒有答應。
太史令駱達陳述天文與人事的應合,說:
“從晉義熙元年到元熙元年,金星白天出現,一共占蔔七次,卦辭說‘金星白天經過天空,百姓更換皇帝,異姓興起。
’義熙七年,五道彩虹出現在東方,占蔔卦辭說‘五道彩虹出現,皇帝被廢掉,聖人出現。
’義熙九年,鎮星、歲星、金星、火星聚集在東井星附近。
義熙十三年,鎮星進入太徽區城,占蔔,卦辭說‘鎮星把守太徽,有新立的人主,有流亡的人主。
’元熙元年,黑龍四次升人天空,《易經》上說:‘冬天有龍出現,人主喪失國家,另有賢人受天命而做皇帝。
’漢代建武元年至建安末年一共一百九十六年而把帝位讓給魏國。
魏國從黃初元年至鹹熙末年一共四十六年而把帝位讓給晉國。
晉國從太始元年到今天已經有一百五十六年。
三代互相讓出帝位。
都發生在逢六的年數上。
”劉裕于是聽從了他]。
永初元年六月丁卯,即帝位于南郊。
設壇,柴燎告天。
禮畢,備法駕幸建康宮,臨太極前殿。
大赦改元。
在位三年崩[初,大漸,召太子,誡之曰:
“檀道濟雖有幹略而無遠志;徐羨之與傅亮當無異圖;謝晦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
必此人也。
可以會稽處之。
後皆如言也],立太子義符[是為榮陽王。
即位昏亂,司空徐羨之輔政,廢為榮陽王]。
廢,立宜都王宜隆[是為義帝,帝,高祖第二子。
為太子劭所殺。
初,劭及弟睿并多乖禮度,懼上知,乃為巫蠱咒咀。
帝聞之,大怒,将廢劭而殺睿,更議所立。
持疑未定,以事語睿母潘淑妃。
以告劭,劭悖兇,乃弑帝于合殿,劭即位也]。
弑,立武陵王駿[是為孝武皇帝,文帝第三子也。
劭弑帝,駿起義兵至宋,誅劭]。
崩,立太子業[是為前廢帝。
帝兇悖。
左右壽寂之殺之]。
崩,立湘東王或[是為明帝,義帝第十八子也。
孝武諸子,江州刺史晉安王勳,尋陽王子房等并舉兵反,皆征平之]。
崩,立太子昱[是為後廢帝,在位兇悖。
常欲殺揚玉夫,玉夫懼。
是夜七夕,令玉夫伺織女渡報己。
王敬則先與玉夫通謀,玉夫候帝眠熟,遂斬之,送首與齊王蕭道成也]。
崩,立順帝準[是為順皇帝,明帝第三子也],遜位于齊蕭道成,凡八代六十六年。
【譯文】
永初元年六月丁卯日,在南郊登上皇帝位,建築土壇并燒柴祭天。
禮儀結束後乘車回到建康宮,到太極前殿正式宣布執政。
大赦天下,改用新的年号。
在位三年後死去[當初病危的時候,召見太子,告誡說:“檀道濟雖然有才能卻沒有長遠的志向;徐羨之和傅亮應當不會有反叛的可能;謝晦經常跟着我出征讨伐敵人,很善于根據形勢變化想法,如果有謀反的人,一定非他莫屬,可以安排他去會稽。
後來果然如高祖所預料],太子劉義符繼位[就是荥陽王,做皇帝以後十分昏庸,司空徐羨之輔佐政事,把他廢為荥陽王],後來被廢掉,宜都王劉義隆被立為皇帝[就是宋文帝,宋高祖的第二個兒子,後來被太子劉劭殺死。
當初,劉劭和弟弟劉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