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裝滿了燈飾的大樹底下,爬到擺在該處的椅子上。
油燈的光芒照在他紅光滿面的臉上,絲質外套上的金扣子也跟着閃閃發光。
會場的衆人都可以看見他一隻手插在口袋,另一隻手揮舞着。
“親愛的巴金斯家人們,波芬家人們,”他繼續說道,“還有親愛的圖克家人們、烈酒鹿家人們、葛盧伯家人們、丘伯家人們,還有布羅斯家、博格家、抱腹家、獾屋家、健體家、吹号者家和傲腳家的家人們。
”
“是一雙傲腳家啦!”帳棚的角落有一名老哈比人大喊。
當然,他就是傲腳家的人,這家夥的确有一雙又大又毛絨絨的腳,還都擱在桌子上。
難怪他要藉機找碴出出風頭。
“傲腳家人們,”比爾博重複道。
“還有我最親愛的塞克維爾巴金斯家人們,今天我終于可以誠心的歡迎你們回到袋底洞來。
今天是我第一百一十一歲的生日:我今天是一一一歲的人了!”“萬歲!萬歲!祝你福壽綿延!”聽衆們大喊,紛紛用力的敲着桌子慶賀。
比爾博的演說太精彩了。
這才是他們喜歡的演講:短小精悍。
“我希望諸位今天都和我一樣高興。
”底下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大聲呼喊“沒錯”(和“還沒過瘾哪!”的呼聲都有)。
喇叭、号角、風笛、長笛以及許多其它的樂器紛紛響起。
之前也提到過,宴會中有許多的年輕哈比人,此時他們更是紛紛拉起了響笛炮。
大多數的爆竹上都印有“河谷鎮”(譯注一)三個字。
雖然哈比人對這三個字一無所知,但他們都同意這是相當不錯的爆竹。
這些爆竹上都裝着小小的樂器,都可以發出悅耳的音樂來。
事實上,在帳棚的某個角落,有一群年輕的圖克和烈酒鹿家的小孩以為比爾博叔叔已經說完了(因為他把重要的東西都講完了),所以紛紛開始點燃爆竹,讓它們的樂聲構成美妙的交響樂。
艾佛拉·圖克和美麗拉·烈酒鹿小姐甚至還拿着鈴铛跳上桌子,開始跳起激烈、活力充沛的鈴铛舞來。
但比爾博并沒有說話。
他從附近的一名年輕人手中搶來一把号角,使勁的吹了三聲。
衆人的喧鬧這才安靜下來。
“我不會耽擱各位太久的時間,”他大喊。
所有的聽衆都情不自禁的歡呼。
“我把你們都找來是有目的的。
”他說“目的”這兩個字的口氣十分特殊,現場一時間陷入死寂,還有一兩個圖克家的人緊張的豎直了耳朵。
“沒錯,有三個目的!第一,是告訴你們我非常的喜歡你們,和你們這些好人一起度過的一百一十一年實在太精彩,也太短暫了。
”衆人響起如雷的掌聲。
“你們其中有許多人是我想要認識,卻沒有機會深交的;另外則有許多人值得我投入更深的感情。
”這段話大出衆人意料之外,由于太過難懂,四下隻傳來零星的掌聲。
衆人的小腦袋都在拼命轉動着,希望能夠搞懂這段話是褒是貶。
“第二,是為了慶祝我的生日。
”衆人再度歡呼。
“我應該說是‘我們’的生日。
因為今天當然也是我的繼承人佛羅多的生日。
他今天成年,也終于獲得了繼承我家業的資格。
”有些長輩高興的鼓掌,年輕人則是開始起哄,大喊“佛羅多!佛羅多!佛羅多萬歲!”塞克維爾一家人則是皺起眉頭,試圖要搞懂所謂的“繼承家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兩人的歲數加起來一共一百四十四。
我邀請的賓客人數也正是為了符合這神秘的數字:請容我使用十二打這個說法。
”沒有人歡呼。
這太可笑了。
許多客人,特别是塞克維爾一家人都覺得受到了羞辱。
他們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被邀請來充數的,好像用來塞箱子的填充物一樣。
“是唷,十二打!還真是會選字哪!”
“如果各位容許我回憶過去的話,今天也是我乘着木桶逃到長湖上伊斯加的一甲子紀念日。
我當時太過緊張,根本忘記了當天是我的生日。
我那時隻有五十一歲,生日對我來說似乎沒什麼重要的。
不過,當年的宴會倒是十分的精彩,隻可惜我那時正好重感冒,無緣享受。
我記得我那時隻能說‘都謝大嗲’。
這次請容我清清楚楚的說完:多謝大家來到我這個小宴會。
”四下一片寂靜。
他們都擔心比爾博馬上會開始唱歌或是吟詩。
為什麼他就不能夠閉上嘴,讓大家向他敬酒呢?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比爾博并沒有唱歌或是吟詩。
他沉默了片刻。
“第三點,同時也是最後一點,”他說,“我在此要做一個宣布。
”他在“宣布”這兩個字特别放大音量,還勉強保持清醒的人們紛紛為之一震。
“我很遺憾必須這樣做,如同我之前所說過的一樣,這精彩的一百一十一年實在太過短暫了,但也該告一段落了。
我要走了。
我會立刻動身!有緣再見!”
他跳下椅子,随即消失了。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強光,所有的賓客都感到一陣目眩。
當他們張開眼睛的時候,比爾博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百四十四名吃驚的哈比人就這樣張口結舌的坐在位子上。
傲多·傲腳老伯氣的不停跺腳。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所有的巴金斯家人、波芬家人、圖克家人、烈酒鹿家人、布羅斯家人、博格家人、抱腹家人、獾屋家人、健體家人、吹号者家人和傲腳家人在同一時間開始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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