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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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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了身份。

     那五張畫像裡,有四張都是楊平的真實相貌,隻有第五張出自司馬懿的有意誤導,和楊平一點都不像。

    鄧展一定也發現了這其中的異狀,所以才決定連夜返回。

    一旦他把這些畫像帶回去,稍做對比,楊平和司馬家都會陷入大麻煩。

     于是他們兄弟倆備弓帶箭,在鄧展離開溫縣後也尾随而出,利用熟悉地理的優勢抄小路拼命追趕,總算是在鄧展進入許都前截住了他。

     那支馬隊離開的時候帶走了鄧展,卻對散落在地上的畫像毫無興趣,司馬兄弟趁機把它們搜羅在手。

    司馬朗本想把它們付之一炬,卻被司馬懿攔住了。

    司馬懿說燒掉是沒用的,如果曹氏沒有拿到畫像,還會繼續派人來溫縣調查,直到查明白為止。

    為了徹底消除曹氏的疑心,必須讓他們撿到這五張畫像,并相信它們沒有問題。

     這件工作不比狙殺鄧展更容易。

    司馬兄弟出發得太匆忙,沒有帶筆墨,無法塗抹——就算有筆墨,司馬懿也不敢篡改,這種東西,肯定會隐藏着外人不知的暗号,擅自改動隻會徒增懷疑。

     但最後司馬懿還是忍着傷痛想出了辦法,然後他們把五張紙半埋在雪裡,這才離開。

     “許都的人不會發現什麼破綻吧?那邊能人可不少。

    ”司馬朗有些擔心地唠叨了一句。

    他們此時已經快接近拴馬的樹林,隻要到了那裡,就有燒酒和食物可以補充體力。

    司馬懿的臉色已經凍得煞青,腳步虛浮,體力支撐不了多久了。

    司馬朗隻能一直跟他說話,讓他保持清醒。

     聽到哥哥質疑,司馬懿掙紮着擡起頭來:“絕不會,這可是我做的手腳。

    義和的相貌,絕無法從這五張圖裡看出來。

    ” “仲達,你何以那麼笃定義和沒死……” 聽到這個問題,司馬懿搖了搖頭:“我不确定。

    也許那家夥已經死了,也許沒死。

    如果他沒死,咱們這一趟苦差事算是有所值;如果他已經死了——”年輕人的脖子像狼一樣迅捷地轉向許都方向,“我會讓整個曹家給他陪葬。

    ” 說完他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淳于瓊把沾在胡須上的露水捋掉,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順手把鐵盔從頭上摘下來,掼到草地上。

    這是曹軍鐵匠打造的,比袁軍的手藝差太多了,盔邊的毛刺都未加打磨,把他的額角磨出淺淺的血痕。

     在淳于瓊的前方兩裡不到就有一條河流,他們已能聽到“嘩嘩”的水聲。

    隻要接應的船隻及時趕到,他們在兩個時辰之内便可以進入袁軍控制地域,這次行動就算是大獲成功。

    淳于瓊身後的騎士們個個疲憊不堪,但保持着高昂的士氣。

    昨天夜裡和今天整整一個白天,他們在曹軍大軍的夾縫裡來回鑽行,晝伏夜出,奇迹般地沒有引來任何注意。

     “将軍此次襲許,立下奇功,聲名必會響震四方。

    ”副将韓莒子興奮地說。

    淳于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用鞭梢撥弄着坐騎耳朵,眼神充滿落寞。

     按說淳于瓊是不必親自來冒這個險的。

    他曾是靈帝朝西園八校尉之一的右校尉,與袁紹、曹操平起平坐,地位尊崇。

    後來他一直追随袁紹,在軍中地位超然,這麼一位高級将領,根本用不着親赴險地。

     但淳于瓊自己非常想去。

     奇劫許都的計劃一提出,淳于瓊就自告奮勇,表示要親自帶兵前去。

    淳于瓊跟那些為了功名或者财貨的庸碌将領不同,别人是為了勝利而冒險,而他純粹隻是為了冒險而冒險,巴不得每天能有一次驚險刺激的行動,好讓自己快要生鏽的筋骨活動一下。

     當年建議袁紹殺入宮中為大将軍何進報仇的,正是淳于瓊——他不是出于政略或者軍略的考慮,隻是單純喜歡刺激,越是險象環生的地方就越興奮,這已經變成了他的人生享受,欲罷不能。

     對淳于瓊的毛遂自薦,沮授勸不住,審配和郭圖也勸不住,甚至連袁紹都勸不住,最後隻得勉為其難地準許。

    于是淳于瓊帶着麾下精騎,換上曹軍的裝備,興沖沖地奔許都而去。

    可是出乎淳于瓊的意料,這次行動太順利了,一仗都沒有打。

    他憋了一身的殺氣無處發洩,心中不免有些郁悶。

     唯一讓淳于瓊感到欣慰的是,這次居然在半路遭逢了鄧展,還把他活着帶回軍中,算是個意外收獲。

     “那兩個人狀況怎麼樣?”淳于瓊問。

     他說的兩個人是董承和鄧展,兩個人都在隊伍僅有的一輛馬車上。

    韓莒子回答說,前者精神還好,隻是離開許都以後一直一言不發;後者也保持着沉默,因為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一度被護衛的人疑心已經死了。

     淳于瓊下馬,走到馬車旁邊掀開布簾,親自檢查了一下鄧展的傷勢。

    他驚異地發現,這人的生命力真是頑強,馬車的連續颠簸居然沒有把傷口震裂,也沒有惡化。

    雖然鄧展仍舊處于昏迷狀态,但如果馬上得到良好的看護與治療,他應該能撐過這一關。

     韓莒子開口問道:“将軍您為何不辭辛苦把這個人帶在身邊?”自從淳于瓊決定把這個被弓箭穿胸的半死鬼帶在身邊以後,他就滿腹疑窦。

    此前這支隊伍一直處于危險境地中,他沒有多嘴,現在眼看就返回安全地帶了,他終于忍不住了。

     淳于瓊看了韓莒子一眼:“你覺得對一個仇人來說,最殘忍的報複是什麼?” “呃……殺死他吧?” “你錯了,”淳于瓊從铠甲縫隙裡掏出一隻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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