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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东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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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聲,轉向劉平:“使者不妨暫且在營中歇息,隻待我在官渡殲滅阿瞞,就别遣一支輕騎去許都為陛下護駕。

    ” 劉平注視着袁紹,發現他眯起的雙眼閃過一絲狡黠。

    袁紹的意思很明顯,漢室的目的不可能隻是犒軍,但他懶得說破。

    如今袁軍局面大大占優,漢室隻要老老實實等着被拯救就行了,其他念頭想都不要想。

     劉平也聽出了這一層意思,身子未動,卻伸出手臂虛空一拜,厲聲道:“漢室來此,可不是為了乞援!而是為了濟軍。

    ” 周圍的人都吃吃發笑。

    漢室龜縮在許都動彈不得,還奢談什麼救人,簡直就像一個乞丐要來赈濟富翁一樣可笑。

    劉平掃視一圈,看到許攸也在隊列之中,不過他雙手垂在身前,閉目養神,似乎對這一切都沒興趣——袁紹把他緊急召來官渡,不知是為了什麼。

     劉平暫且先把這個念頭擱在旁邊,冷笑道:“曹賊狡黠,未可遽取。

    若諸公還是這麼掉以輕心,恐怕就要大難臨頭了!”他這一聲大吼震得整個廳堂内嗡嗡作響,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望着他。

    除了田豐,可從來沒人在袁紹面前這麼大聲說話過。

     袁紹手掌摩挲着酒杯,眼神變得有些不善:“即便你是繡衣使者,如此危言聳聽,也是要治罪的。

    你倒說說看,我如何大難臨頭了?” 劉平夷然不懼,一字一句道:“在下所言,絕非危言聳聽。

    将軍與曹公少時為友,應該深知此人謀略。

    如今他雖居劣勢,但至今未露敗象,兼有郭嘉、賈诩之謀。

    單憑河北兵馬,恐怕難以卒勝。

    ” “你是說我不如孟德?”袁紹臉色有些難看。

     劉平道:“南北開戰以來,顔良、文醜相繼敗北,曹氏雖然一退再退,卻都是有備而走,慢慢把河北兵馬拉進官渡這個大泥潭。

    這等行事,你們難道不覺得可疑麼?”高覽忍不住高聲駁道:“我軍一路勢如破竹,如今白馬、延津、烏巢等要津皆已為我所據,這難道還成了敗因?實在荒唐!” 劉平一指袁紹背後那面獸皮大地圖:“曹氏将烏巢讓給你們,根本就沒安好心。

    這裡貌似安全,卻背靠一片大澤,無法設防周全。

    曹軍此前故意在西線糾纏不休,又故意敗退,就是要你們産生這裡已經很安全的錯覺,把糧草屯到烏巢。

    時機一到,他們就會偏師穿過烏巢大澤,發動突襲,畢其功于一役——這,難道還不是大難臨頭麼?” 周圍一下子變得特别安靜,高覽忍不住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劉平輕蔑地擡手道:“在下剛才說了,縱然淤泥橫塞,總有荷花破淤而出,高潔不染。

    在許都和官渡,有許多忠直之士時刻等待着為陛下盡忠。

    所以唯有裡應外合,才是取勝之道。

    ” 聽到劉平這句話,袁紹仰天長笑,笑得酒杯裡的酒都灑了出去,好像聽到什麼特别可笑的事:“陛下操勞國事,這些小事就不必讓他操心了。

    也罷,陛下既然肯派人到此,費了這麼多唇舌,我若不露些誠意,反而顯得河北小氣。

    ” 劉平見袁紹居然面色如常,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個烏巢之計,是臨行前郭嘉告訴他的,他原來指望能夠一錘定音,赢得對方信賴,可如今袁紹卻置若罔聞,到底是他早已知曉,還是另有安排…… 袁紹看到劉平面上陰晴不定,很是享受這種尴尬。

    他打了個響指,一輛木輪小車被軍士隆隆地從後堂轉了出來。

    車上坐着一人,白布裹身,隻露出一隻血紅色的眼睛,正是蜚先生。

    而他進了廳堂之後,整個屋子的溫度陡然下降了不少。

     劉平一下子全明白了。

     蜚先生原本是跟公則結盟,暗中打擊冀州、南陽兩派。

    現在看來,蜚先生如今羽翼豐·滿,所以甩開了公則直接去攀附袁紹。

    颍川派失此強援,難怪公則一點好臉色也沒有了。

     大部分幕僚見蜚先生出現,紛紛起身告辭,逢紀和公則都想留下,兩個人差點撞到一起,隻得狠狠對視一眼,拂袖離開。

    許攸也随大衆離開,臨走前淡淡地掃了一眼劉平,卻什麼也沒說。

     很快屋子裡隻剩下袁紹、劉平和蜚先生。

     劉平的手指飛速敲擊着大腿外側,心中起伏不定。

     蜚先生輕易不肯離開他的東山巢穴,現在他居然跑到袁紹的大帳内,這隻能說明一件事,袁紹軍正在籌備什麼重大事情。

    而這個“重大事情”,是袁紹如此淡定的根源所在。

     這次兩人再度會面,蜚先生咧開嘴嘶聲笑道:“先生你如今才來,隻怕隻能吃些殘羹冷炙了。

    ” 劉平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蜚先生此前跟劉平有過約定,讓颍川派與漢室聯手一起鬥郭嘉。

    可惜這個計劃因為逢紀事發而夭折。

    如今蜚先生來了這麼一句,自然是說漢室再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劉平控制着表情:“聽起來,蜚先生你胸有成竹啊。

    ” 蜚先生擡起右臂,虛空一抓:“天羅地網,已然罩向曹阿瞞與郭奉孝。

    這一次大勢在我這邊,郭嘉再智計百出,也沒有翻身餘地了。

    ” “哦?”劉平發出一聲嗤笑,膽敢宣稱超過郭嘉,這得需要何等的勇氣。

    袁紹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同情地看了眼劉平:“郭嘉的神話傳頌得太久了,到了該被人終結的時候。

    你不知道蜚先生的來曆,有這種錯覺也不奇怪——”他懶洋洋地指了指蜚先生,“這位是漢室的繡衣使者,有些話但說無妨。

    ” 蜚先生在木車上艱難地鞠了一躬,然後對劉平道:“你到了這裡,是否感覺到和從前有何不同?” 劉平道:“似乎戰事比從前激烈許多。

    ” 蜚先生湊近劉平,他臉上的膿包比上次見還要嚴重,黃綠色的可疑液體随處可見:“你錯了,不是激烈許多,是前所未有地激烈。

    這次進攻,我軍是全線出擊,從每一段防線對曹軍進行壓迫。

    聽清楚了麼?每一段,沒有例外!” “這确實,但如果憑這種進攻就能讓曹軍屈服,那麼他早就敗給呂布了。

    ”劉平冷冷道。

     袁紹笑了,蜚先生也發出幹癟的笑聲,似乎對他的無知很同情。

     “王越你是知道的吧?”蜚先生突然毫無來由地問了一句。

    劉平有些莫名其妙,隻得回答道:“是的,虎贲王越嘛,天下第一用劍高手。

    ” “王越前一陣在烏巢剿滅曹軍的時候,意外地遭遇了許褚的虎衛。

    結果他回來告訴我,發現了一件奇妙的事情——他的弟子,也是你那位小朋友魏文的随從徐他,居然出現在虎衛的隊伍裡。

    ” 一聽到這個名字,劉平眼角抽動了一下。

     這可真是個意外的轉折。

     當初在公則帳下,徐他要挾曹丕和劉平,讓他們把自己送到曹操身邊。

    恰好郭嘉(實際上是賈诩)要求劉平在延津之戰做出配合。

    于是,曹丕便順水推舟,把徐他送入戰場。

    曹丕知道徐他不識字,便為他準備了一份竹簡。

    竹簡的前一部分是告訴徐晃,此人在延津有大用;而結尾部分還留了一個尾巴,提醒徐晃此人非常危險,務必在得手後第一時間幹掉。

     可劉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份竹簡末尾至關重要的暗示,居然被徐晃忽略了。

    徐他就這麼陰錯陽差地進了曹營,居然還混成了虎衛。

     蜚先生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漢室計劃的一部分,不過對我們來說,這是件好事,于是我們決定配合一下他。

    ” 劉平似乎摸到了一抹靈感,他恍然道:“你們盡起三軍,就是為了把曹軍主力吸引在前線?” “不隻如此。

    我們還動用了一直隐藏在曹軍陣營裡的幾枚棋子。

    這些棋子也許不足以殺掉曹阿瞞,但足以對他構成威脅,給徐他創造機會。

    誰能想到,最後的殺招,是來自于忠心耿耿的近衛呢?” 劉平倒吸一口涼氣,袁軍動員了數萬人以及幾枚極為珍貴的暗棋,居然隻是為了給一個人做鋪墊,手筆實在驚人。

     袁紹握着酒杯,發出感慨:“阿瞞這人一向警覺,當初為了點誤會,就殺了呂伯奢一家十幾口人。

    可沒想到有一天,他還是要死在這上面。

    ”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你那個小朋友魏文啊。

    ”蜚先生得意洋洋地說,“等到許都平定,記得提醒我請主公給他們魏家褒美一番。

    ” 劉平的嘴唇翹起一個微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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