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主動開了口:“您剛剛到京就來尚書要地,恐怕有事要辦吧?”
“哦!”曹操裝作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是有件事托付令君,不過……不過老夫實在難以啟齒啊!”
“明公直言無妨。
”
“好吧。
”曹操貌似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從袖中抽出兩卷文書,輕輕往桌案上一撂,“這是一道司徒府的辟令和一份表章,請令君和兩位大人過目。
老夫要彈劾司徒趙溫!”
榮郃、衛臻陡然一驚,不約而同問:“趙公何過?”
曹操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他前日發下辟令,召我兒曹丕到他府中任掾屬。
諸位應該曉得,三公辟官當以賢德才幹為先,更需公正無私。
豈能随便錄用功臣子弟?丕兒既非孝廉又未立軍功,有何資格充任三公掾屬?這叫天下士人怎麼看?知道的是他攀附我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夫徇私舞弊,授意他所為呢!請令君和兩位大人想想,漢室之亂皆因小人結黨謀私,趙溫無視前車之鑒,做出這等事來焉能再任三公?”
衛臻半信半疑,忙拿起辟令觀看,果然是趙溫親筆所書,辟用的也确實是曹丕,不禁愣在當場。
榮郃也看個滿眼,隐約覺得有問題,但鐵證如山,懷疑也無濟于事。
荀彧越看越寒心——好可惡的伎倆!哪裡是趙溫的主意,分明是你叫董昭跑去威脅趙溫辟用曹丕,然後反過來倒打一耙,以此為理由罷他的官。
公然拿掉司徒有礙視聽,耍這麼個手段,給老人家潑一盆徇私舞弊的髒水,你再站出來裝大公無私,用心何其歹毒!
曹操講完大道理,又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老夫也知趙溫是資深老臣,又曾護駕東歸,所以這兩天我也寝食難安。
可思來想去越是高官越不能姑息。
此事不但關乎我父子聲望,也關乎朝廷聲望。
毒蛇噬手,壯士斷腕!我也是不得已才行此下策。
”
榮郃聽他調子定得這麼高,好像天都快塌了似的,隻得順着說:“既然如此,就照您的意思辦吧。
”
衛臻唯命是從:“明公所言極是。
”
兩位尚書仆射點頭,曹操就不問荀彧了,幹脆直接吩咐:“此事望令君早日辦妥。
盡快罷免趙溫,省得惹人非議。
”
荀彧呆呆站在那裡,沒有回答曹操的話,卻輕輕瞟了一眼董昭:“公仁,你功勞不小啊。
”
董昭尴尬地笑了笑——其實他并沒蓄意诓騙趙溫,更沒借曹操的名義進行威脅。
司徒名義上比司空還尊貴,趙溫處在那位子本就心中不安,故而一拍即合,兩人聯手做這場戲。
曹操見荀彧挖苦董昭,袒護道:“公仁功勞當然不小。
開平虜、泉州二渠,修建玄武池,我正想表奏他為千秋亭侯。
”他說得輕巧,可千秋亭侯卻非比尋常。
千秋亭位于冀州常山國鄗縣以南,中興漢室的光武帝劉秀就是在此稱帝。
劉秀因千秋亭而登九五,曹操封董昭為千秋亭侯,豈不是暗示董昭是幫他走上龍位的人?
董昭趕忙推辭:“屬下不敢……”
“有何不敢?”曹操捋了捋胡須,“令君是萬歲亭侯,你是千秋亭侯,千秋萬歲永享太平難道不好嗎?”說罷再不等荀彧多言,一把拉住他手往外走,“令君随我來,我介紹幾個新掾屬給你認識。
”荀彧踉踉跄跄随他走到閣外,見滿院子都是人,一色皂衣幅巾。
曹操手指諸人如數家珍:“這位是李立李建賢,涿郡人士,原來官居幽州從事……韓宣韓景然,渤海人士,抗擊高幹時立過大功……呂貢呂效通,成臯人士,先朝忠義宦官呂強的族侄……李孚李子憲,打邺城時他可沒少給我添麻煩……這位是常林常伯槐,并州刺史梁習推薦來的……沐并沐德信,河間來的,最是廉潔愛民……劉放,劉子棄,平定漁陽的有功之士……”
荀彧望着這幫生面孔,喃喃問道:“陳矯、徐宣、劉岱、仲長統他們都到哪兒去了?”
曹操笑呵呵道:“陳矯被我晉升為樂陵太守,徐宣為齊郡太守。
仲長統乃經濟之才,豈可久任參軍?我打算讓他入朝擔任議郎。
劉岱充任長史已久,我把他調到軍中統兵為将。
如今已召薛悌、王思為左右長史,由崔琰擔任西曹掾,與毛玠共掌選官之事。
都是臨時調動,沒有來得及表奏,以後再補诏令吧。
”
荀彧明白了,曹操不但醞釀了罷免趙溫的計謀,還進行了一次大換血,把與自己熟識的人都升官調走了,又拉來一幫新人填補空缺。
而且充任左右長史的薛悌、王思都是鐵腕人物,毛玠任重不能變更,就叫崔琰分他的權。
曹操滔滔不絕還在介紹,荀彧的心卻已寒到了冰點,根本沒聽到那些生疏的人名,讷讷道:“我還以為明公急着趕回來是想聽聽我的奪取荊州之策。
想不到……”
“奪取荊州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