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占蔔預測用的書,不是刑法用的書啊。
所以《易經》的意思是引導百姓的,不是懲罰百姓的,“天且劓”是卦象,不是真的行為啊。
況且肉刑到了漢文帝才廢除,後世萬代,是認為漢文帝錯了呢,還是認為漢文帝賢明呢?如果認為賢明,那麼肉刑的錯就可知了。
當然,漢文帝确實是很賢明的,但還有遺憾呢,宮刑沒有廢除啊。
可歎可痛,難以表達啊!業力果報的循環,不可息止,什麼時候才得見到彌勒佛的龍華三會的世道啊?
三○、心意識
講話的人有好幾個,都是争論“心意識”而沒有結果,我于是為他們引經據典。
《文殊問經》說:“心者聚義,意者憶義,識者現知義。
”《俱舍論》說:“集起名心,籌量名意,了别名識。
”《密嚴經》說:“藏是心,執我名意,取諸境界為識。
”這些個說法,都是大同小異了(能聚集儲藏的是心,能回憶思索的是意,能分别取舍的是識)。
唐代永嘉大師說:“損法财,滅功德,莫不是由這個‘心意識’造成的。
”所以佛教中須要一一審察,不可混淆。
禅宗直指人心,所以“一念不生全體現”,又何必分的那麼瑣細而争論不休啊。
三一、制心
有人問:“心裡雜念紛飛,應當怎麼辦?”我說:“佛對于心的說法是,制之一處,無事不辦。
”有人說:“這不就像戰國人物告子強制他的心不動嗎?”我認為不一樣,告子的不動心,念頭一起就即刻遏止,遏止到靜下來。
我們現在說的制心,是使心集中到一處,不雜亂用心,所以他是讓心沉靜不起念頭,而我們這裡是用心不二,他是豁達空,我們這裡是思惟修,兩者路線不同,不可以相提并論。
制心的方法隻要一處成功,那麼随着所修習的百千種三昧也就都具足了,所以叫做無事不辦。
他的強制,隻不過得到一味的頑定,哪裡能有制心的功德呢?當然,這還是學佛的人開始做功夫時的方便法,不是究竟法,因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其實哪裡有“制”這一說呢?又哪裡去求所謂“處”呢?有人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那完全是空寂境界,卻正好和告子的不動心相同呢。
”我說:“告子按捺住他的心,不讓心動;曹溪六祖慧能大師是無心可動,不須要按捺,怎麼會相同?”
三二、禅宗淨土遲速
一個僧人專修念佛法門,一個僧人修禅很自負,他對念佛僧說:“你念佛必須等到往生西方淨土,見到阿彌陀佛,然後才能得悟。
我參禅的現在這一生就能得悟,誰快誰慢一比較就很明顯了,所以你别念了還是參禅吧。
”念佛僧猶豫不決,拿來問我,我說:“根性有銳利和遲鈍,能力有勤奮和懶惰,全在于人的不同,所以應該是彼此互相有快有慢,不能肯定這個否定那個啊。
”比如兩個人同去一個寶地,一人乘馬,一人乘船,同時起程,而到的先後也不一定呢。
那麼利鈍勤惰的說法,對于參禅念佛也是如此,說慢的方面,念佛的人有經過很多劫才蓮花開見到佛,參禅的人也有多生多世勤苦用功不能見性的。
說快的方面,參禅的人有當下了悟的,不須經曆三大阿僧祇劫就獲得法身了;念佛的人也有現在這一生就搞定,臨終上上品往生極樂世界啊。
古人宋代高峰原妙禅師說:“如人出遠門,以到達為期限,不必在路途中非要分出難易來。
”
三三、六祖壇經
六祖慧能大師示現不識字,一生沒有動筆寫過什麼,《壇經》都是他人的記錄,所以很多錯訛。
其中關于西方距離十萬八千裡、東方生西方西方生東方等說法很久以前就辯析明白了。
《壇經》中又說:“但修十善,何須更願往生。
”這個十善,可是生天的因啊,沒有佛的時代,轉輪王就用十善來化度衆生,六祖不教别人往生西方見佛,而隻教别人生天可能嗎?不值得相信是很明顯的了。
所以執着《壇經》而否定修淨土的人,錯的太過份了。
三四、居山
古人說:“大隐士隐居在塵俗中,小隐士隐居在深山裡。
”于是就有甘心埋沒在塵俗中的人。
不知道隐居在塵俗的人,是混同在世俗中不露光芒,鬧市中可以取得清靜,已有道行的人可以,初學者恐怕不适合啊。
有人說:“唐代永嘉大師說過‘還沒有得道就先隐居山裡,隻要見到山,必然忘了道。
’所以不允許隐居山裡。
”這一點各有各的道理,我是贊成隐居山裡的,為埋沒在塵俗中的人提個醒。
而永嘉所說自然是正理,出家人了脫生死的大事還沒明了,千裡萬裡尋師訪道,親近善知識,早晚忙着參學請教,豈能糊裡糊塗做個守山鬼呢?所以知道行腳修學在前,隐居深山在後是可以的,也是不違背永嘉的話啊。
三五、佛性
《涅槃經》說:“蠢動含靈,皆有佛性。
”孟子否定告子,說:“那麼狗的性就像牛的性,牛的性就像人的性了嗎?”有人根據佛經說的話而否定孟子,我以為不可以。
皆有佛性的意思,是對出世間最根本道理來說的;人畜不同的意思,是對現世的狀況來說的;兩者是不相抵觸的。
所以從最根本最源頭上說,就是螞蟻蚊子,也可以說與三世諸佛都是平等沒有差别的。
根據現世的狀況,人是通達萬種變化的,畜類隻有單一的知覺,怎麼能同等看待?豈隻是人與畜類不同呢,狗可以守夜,有警覺就會叫,若是牛,即使有人撬開鎖鑽開洞,翻牆過戶,也很安然好像聽不見動靜,所以狗牛的性也有不一樣啊,何況是人呢?萬種樹材都屬于木類,而梧桐山楸是良木,枳木棘木是惡木,各有各的特點。
百條河流都屬于水質,而江湖溝渠各有區别,相同中有不同,不同中有相同啊。
如果迂執而不變通,那麼世尊成正等正覺時,就應該普遍見到一切衆生也成正等正覺,今天怎麼還有衆生?
三六、僧畜僮仆
僧人中有畜養僮仆供自己使喚的,可是出家有弟子可以幫助照顧,哪裡用得着僮仆呢?有人說:“弟子是為求道而來的,不是做雜伇的人啊。
”噫!孔夫子周遊列國時有兩個學生跟随,一個叫“冉有”仆,一個叫“樊遲”禦;陶淵明應邀前往友人處,一個學生兩個僮仆擡他的轎子;後世的人描繪成圖畫當作高雅。
而今出家為僧,卻寵愛自己的弟子如同富貴人家子弟,而另用錢買僮仆來擔水劈柴、撐傘執筆,末法的弊端到這種程度了嗎?
三七、文文山
宋朝文天祥的《六歌》中,有“來生業緣在,骨肉當如故”的句子,他是相信有前生後世的啊,隻是他不知道這是過去世的業力因緣來了,就相聚為一家人;過去世的業力因緣結束了,就分散各走各的路。
如鳥群夜晚聚到樹林裡,天亮後就各奔東南西北了,怎麼能保證來生還是如故呢?文天祥的氣節和才學是百世的表率,而這句話卻好像唐玄宗和楊貴妃七月七日長生殿的誓言,都是因為沒有留心學佛的原故啊,可惜了!
三八、出家四料簡
“有的人在家卻等于出家了,有的人出家了等于還在家裡;有的人在家還是在家,有的人出家就是出家了。
”處在族群家宅中,具有父母妻兒,但心始終是在佛道中,不沾染世間塵俗的人,就是“在家卻等于出家了”。
處在伽藍寺院中,沒有父母妻兒的牽挂拖累,但總是追求名利,與世間俗人沒有區别的人,就是“出家了等于還在家裡”。
處在世間塵俗,終身都被俗事糾纏,沒有一念想解脫的人,就是“在家還是在家”。
處在伽藍寺院中,終身都很精進用功,沒有一念退心懶惰的人,就是“出家就是出家了”。
所以古人有關于身心出家的四句簡别的話,意思正好也是如此,當然,“出家就是出家了”,屬于上等的人也不用多說了。
但與其屬于“出家了等于還在家裡”的人,還不如甯可屬于“在家還是在家”的人,為什麼呢?這世已經出家穿上袈裟了結果來生還失掉人身,那是下等又下等的人了。
三九、時光不可空過(一)
世間人對于貪愛執着的東西,不分白天黑夜都在追求,漢魏無名詩說:“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這是貪玩的啊。
唐朝李白的詩“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這是貪杯的啊。
宋代釋正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