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龍頭大佬,提出要高價賣給他奧琴斯坦的提花地毯。
這商人原是阿蔔杜拉父親的一個朋友。
“想必您已經聽說了,我買了很多畫像及其他形式的藝術品。
為了給這些東西騰出地方,我必須處理掉這些最不值錢的地毯。
我思量,像您這樣經營上好織品的賣家,會幫助老朋友的兒子,以低廉的價格買走這條粗鄙的花色地毯。
”
“你鋪子裡的那些貨,我眼下實在不需要。
”商人說,“我就以一半的價格買下吧。
”
“最精明的人,”阿蔔杜拉說,“便宜貨也是需要花錢的。
對你,我就讓兩個銅子吧。
”
白天又長又熱。
但臨近傍晚時,阿蔔杜拉把那些好地毯以幾乎兩倍于進價的價格悉數出了手。
他估摸着,手上的錢足夠夜之花過上三個月的舒服日子了。
再以後,他寄希望于要麼情勢發生改變,要麼夜之花可人的本性讓她安于貧困。
他先去洗澡,接着去理發,再去了制香的地方,讓人給他塗了香油,然後回到鋪子穿上最好的衣服。
如同大多數商人的衣服一樣,這衣服有各種巧妙的夾層。
許多繡花和裝飾性的穗帶其實根本不是裝飾,而是巧妙隐藏的錢袋子。
阿蔔杜拉把新近賺到的金币分幾處藏好。
一切就緒後,他極不情願地向父親的老商鋪走去。
他告訴自己,就當是消磨私奔前的這段空檔時間。
走上淺淺的雪松木台階,進入曾經度過很多童年時光的地方,感覺很新奇。
那氣味,雪松木,香料,油滋滋舊兮兮的地毯味,是如此熟悉。
如果閉上眼睛,他能想象出自己十歲時的光景,在父親和客人讨價還價之際,嬉戲于成卷成卷的地毯後面。
但是,一睜開眼,幻象就不見了。
父親大老婆的姐姐,令人遺憾地喜歡亮紫色。
牆壁,格子圍屏,客用椅子,出納台,甚至錢匣子都被漆上了法蒂瑪喜歡的紫色。
法蒂瑪穿着同樣是紫顔色的裙子出來見他。
“怎麼回事,阿蔔杜拉,你來得真早,看上去真精神!”她說,好像期望他穿得破破爛爛的晚點來似的。
“他看上去,就像是打扮了準備做新郎官的。
”阿斯夫也上前說道,瘦削的臉上難得有好臉色,這會兒居然挂着微笑。
阿斯夫對着阿蔔杜拉微笑,這太難得了。
以至于阿蔔杜拉覺得他是扭壞了脖子,做出的苦相。
然後,哈肯木在一旁竊笑,阿蔔杜拉這才對阿斯夫剛才說的話反應過來,令他着惱的是,他發現自己滿臉通紅。
他不得不禮貌地鞠躬,以免讓人看見自己臉紅。
“沒必要讓這孩子不好意思!”法蒂瑪叫道。
這讓阿蔔杜拉的臉更紅了,“阿蔔杜拉,謠言是怎麼回事?我們聽說,你突然改行做畫像生意了。
”
“把最好的存貨賣了,給那些畫像騰地方。
”哈肯木補充道。
阿蔔杜拉的臉不再紅了。
他發現自己是被叫來挨罵的。
當哈肯木帶着責備的語氣添上一句時,他就更确定了。
“我們的感情多少受到了傷害,我父親外甥女丈夫的兒子,你好像沒有想到,我們有權從你手裡拿走一些地毯。
”
“親愛的七大姑八大姨們,”阿蔔杜拉說,“我當然不能賣給你們地毯。
我是要賺錢的,我怎能對我父親的至親們巧取豪奪呢。
”他很生氣,轉身要走,卻隻發現哈肯木悄悄地關上了門,并上了門栓。
“沒必要聲張。
”哈肯木說,“家務事。
”
“可憐的孩子!”法蒂瑪說,“隻有成家才能讓這孩子懂事。
”
“确實。
”阿斯夫說,“阿蔔杜拉,市場裡有傳言說你瘋了。
我們不喜歡這樣。
”
“他當然行為古怪。
”哈肯木同意道,“我們不喜歡這種傳言,牽涉到像我們這樣體面的人家。
”
這比往日還要過分。
“我一點兒也沒瘋。
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的目的就是讓你們不再有機會來指責我。
也許到明天就可以了。
再說,哈肯木叫我來,是因為你們找到了我出生時的預言。
這是真的嗎?或者隻是一個借口?”之前,他對父親大老婆的親戚們從沒有這麼無禮,但他太生氣了,覺得他們活該。
說來也怪,父親大老婆的這三個親戚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在商鋪裡四處興奮地忙亂起來。
“盒子在哪裡?”法蒂瑪說。
“去拿,去拿。
”阿斯夫說,“這些話就是算命先生的預言,是他可憐的父親在阿蔔杜拉出生一小時後,帶到他第二個老婆床邊的。
他必須看看。
”
“由你父親